2015-02-25 00:43:32
“我来自新疆”,这不再是一个羞于承认的事实,尽管这句话后面往往需要太多的解释:新疆人没有骑马上学,没有住在沙漠里……
◎岳琦
“我来自新疆”,这不再是一个羞于承认的事实,尽管这句话后面往往需要太多的解释:新疆人没有骑马上学,没有住在沙漠里……
和中国大多数地方一样,新疆是一个平凡的地方,有发达的农业、现代化的工业和古老的贸易,也有曾经粗糙的城镇化、疯涨的GDP和狂跌的楼市。
我的家在新疆H县,一个只有6万人口的小县城。回家的路很长,辗转3个城市,穿越3000公里,飞机、火车、汽车不间断“接力”需要12小时以上。在漫漫回乡和离乡路上,新疆有着足够多的时间和空间勾起人们的乡愁。
“两栖”农民
我在农村长大,但如今的村子早已变了模样。很多熟悉的亲友也都搬进了县城或州府K市的楼房。与内地的农村人口外流不同,在H县,很多人过着城市乡村两头跑的“两栖”生活,夏日农忙住进村,冬日农闲住上楼。
也许是因为曾经的地广人稀,H县的农民人均耕种的土地面积远超内地,而且这些土地肥沃,拥有完善的水利设施和农业作业道路,科学的滴灌技术在这里也已经普及。这里的农民即便住进了楼房也割舍不了丰沃的土地。
去年的农作物“行情”不太好。对于种植经济作物的农民来说,波动的市场价格是最大的烦恼。2014年,新疆棉花补贴政策改变,棉花种植一时变得“没得赚”。此外,工业番茄和辣椒虽然销路不错,但价格却不断下跌。
这对于那些“地老板”来说打击最大。H县里,在本地或外地拥有或承包上百亩土地的“地老板”大有人在。他们像工厂主一样批量运作土地,春夏季种植期间需要大量资金投入,动辄需要成百上千万元流动资金。
回乡的大学生管这种模式叫“现代农业”,但显然“地老板”的抗风险能力还差了许多。遇到行情不好就可能没有足够的资金启动来年的“生意”,“地老板”们往往会想尽办法找钱。
尽管土改的呼声一年年高涨,但“地老板”的土地权益抵押贷款仍然不能办到。有人通过其他类型的银行贷款找钱,实在困难也会走向灰色的民间借贷。“两栖”农民则安稳地种植着上一辈传下来的几十亩土地,收成好坏就靠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行情”,虽然消息可能没有“地老板”们灵通,但跟着大流种地,也不会亏得太惨。
楼房与记忆
过去一年,H县城似乎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小城里的楼房拔地而起,“1万元住楼房”的广告刺激着农民的神经。但似乎国内楼市的惨淡已经开始传导到H县,乡亲们之间都流传着一种说法,那些新修的楼价格降了很多也没人买。
往年间,留在当地的同学们都会自豪地说出家乡的种种建设成果。而今年,很多小伙伴都开始隐约透露出对小城楼市的担忧。
一条大河从H县城边流过,那些小伙伴们曾经游泳的地方,如今都已被开发为河畔公园。这个曾号称“新疆养老基地”的公园投资数亿元,两年前建成之后,小县城的面积也随之扩张。
曾经被调侃为“一个馕饼滚到头”的县城如今也成了“高大上”的存在。硕大的公园晚上灯火通明,甚是壮观,但公园边上空置的住宅楼却变得格外突兀。
过去的一年里,小县城的地产开发热度不减。我甚至在上市公司的公告中也能看到H县的土地开发计划。除了住宅,旅游地产开发也是小县城的重要方向。
在去年底,几位乡亲遇到了一件关于房子的麻烦事。除了H县城,很多农民也会选择在K市买房,但K市一家开发商将已经出售的房子抵押给很多债主融资,购房者在房管局查询才发现,买的房子备案并不在自己名下。
在官方的介入下,一场旷日持久的集体诉讼开始了。但最让乡亲担心的是,即便赢了官司,开发商如果破产,也无力赔偿损失。
住在乡村里的那些日子,我们没有这样那样的烦忧。儿时的乡愁最是简单——母亲的一顿饭,门前的一条河,屋顶的一片夕阳。
我的家族用三代人的时间从农村走向城市,关于乡村的记忆,消失得越来越快。我依稀记得,门前的那条河,那河水由冰山上来,往农田里去,冬日里结冰,夏日里荡漾,滋润了土地,流淌着记忆。
这就是新疆,它好或者不好,都是我的故乡,走得再远,乡愁依然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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