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经济新闻 2024-02-21 12:38:28
每经记者 李娜 杨建 每经编辑 程鹏 彭水萍 叶峰
灵均投资致歉来了。
2月21日凌晨，灵均投资在官方公众号发布公告称，对于被沪深交易所采取限制交易措施，公司坚决服从。对于由此造成的负面影响，公司诚恳致歉。灵均投资还表示，下一步，将严格把控交易进度、交易约束、控制交易节奏，确保在交易全过程做到平滑交易、均衡交易。
值得注意的是，春节长假结束后，在外围股市“涨声一片”的背景下，投资者对于龙年的首个交易日寄予厚望，市场做多情绪高涨。2月19日沪指高开，但是在开盘后一分钟时间内被迅速砸下来。
2月20日盘后，龙年首个交易日的“砸盘元凶”被抓出来了！沪深交易所通报了灵均投资周一开盘短时间内砸盘A股的情况：开盘一分钟时间内疯狂卖出25.67亿元，导致指数快速下挫。沪深交易所对宁波灵均名下相关证券账户采取限制交易措施，并启动公开谴责纪律处分的程序。
上述通报发布后，有市场人士在朋友圈表示，现在灵均投资的客户群炸群了，担心投资者赎回。对此，灵均投资相关人士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对于公司客户群炸群一事，我们公司受到处罚，客户怀疑一下也是正常的。”
2月20日下午，沪深交易所对宁波灵均做出买卖股票限制，并公开谴责之后，当日晚间上交所、深交所官网分别发布《上交所量化交易报告制度平稳落地》《深交所量化交易报告制度平稳落地》的报告。沪深交易指出量化交易的专门报告制度和相应监管安排已经平稳落地，未来持续加强对量化交易特别是高频交易的监测分析，动态评估完善报告制度。
灵均投资凌晨致歉
2月21日凌晨，灵均投资在官方公众号发布公告称，对于被沪深交易所采取限制交易措施，公司坚决服从。对于产品交易中存在的问题，公司高度重视，内部进行了深刻反省和检讨。2024年2月19日公司旗下管理产品全天整体净买入1.87亿元，但是当日开盘一分钟内买卖交易量较大，对于由此造成的负面影响，公司诚恳致歉。
公告称，灵均投资长期看好并坚持做多中国股市，股票仓位始终坚持接近满仓状态。下一步，公司将深刻吸取教训，更加认真学习相关法律法规和交易规则，切实增强合规意识，并通过改进交易模型，严格把控交易进度、交易约束、控制交易节奏，确保在交易全过程做到平滑交易、均衡交易，切实维护正常市场交易秩序，全力保障投资者合法权益。
2月20日盘后，灵均投资被深交所、上交所限制交易、公开谴责！深交所公告称，2月19日，深交所在交易监控中发现，9:30:00至9:30:42，宁波灵均投资名下多个证券账户通过计算机程序自动生成交易指令、短时间内集中大量下单，卖出深市股票合计13.72亿元，期间深证成指快速下挫，影响了正常交易秩序，构成了异常交易行为。深交所决定，从2024年2月20日起至2024年2月22日止，对宁波灵均名下相关证券账户采取限制交易措施，限制其在上述期间买卖在本所上市交易的所有股票，并启动对宁波灵均公开谴责纪律处分的程序。
无独有偶，上交所也发布公告，2月19日在交易监控中发现，9:30:00至9:31:00，宁波灵均投资管理的多个产品大量卖出沪市股票合计11.95亿元，期间上证指数短时快速下挫。经查明，宁波灵均上述交易违反了《上海证券交易所交易规则》“通过计算机程序自动生成或者下达交易指令进行程序化交易，影响本所系统安全或者正常交易秩序”规定。上交所决定，从2024年2月20日起至2024年2月22日止对宁波灵均管理的相关产品连续实施暂停投资者账户交易的监管措施，即暂停相关产品账户在上述期间在上交所上市交易的所有股票交易，同时启动对宁波灵均予以公开谴责的纪律处分程序。
对于宁波灵均被公开谴责，私募游资圈却亮了。有私募人士在朋友圈表示，“太感人了，头一次看到这种处罚卖出的”。另有私募人士表示，这个非常好，因为交易所此前都是查连续涨停板做多的，这次是几年来第一次查处做空的。
资料显示，灵均投资在2018年首次突破百亿规模，至2022年资产管理规模已经超过了600亿元。
从业绩层面来看，灵均投资2024年以来的业绩表现并不如人意。私募排排网数据显示，灵均投资旗下的灵均量化选股领航尊享2号截至2月8日的单位净值为0.6071元，今年以来亏损达33.95%，净值曲线出现断崖式下滑。灵均量化选股领航尊享1号的净值走势也是如此，今年以来亏损33.97%。
值得一提的是，昨日晚间市场传出一则灵均投资的《策略运作情况说明》，展示了旗下全市场选股（领航）模型持股变化情况，其中2月19日的持股数并未展示出来，春节前2月8日的整体持股数较此前一天下降415只。灵均投资在上述策略说明中表示，“此次市场的极端环境，投研团队也是深感自责……本次极端环境确实是一个沉重的教训。”
对于上述《策略运作情况说明》，灵均投资相关人士表示，“这个策略运作情况说明是在节前发布的，并不是今天发布的，可能是现在才到渠道客户手里”。
关于近期的量化策略，有私募人士在朋友圈表示，“量化开盘集中卖出，天量卖盘就是这些量化搞出来的。量化策略同质化严重，都一个模式的量化交易软件程序。”
另有私募人士在朋友圈表示，“现在的策略是超跌微盘+热门概念，主要是因为量化出清，没人薅羊毛”，“目前量化资金已经去中证500板块薅羊毛了，小票股拉升开启没有阻力的行情，指增量化上周基本都大幅跑输了指数。”
在大家信心满满的时候“砸盘”，量化机构再度陷入舆论漩涡。对此，有市场人士在朋友圈表示，这个情形和去年“828降印花税”的情形有诸多相似的地方。
据了解，去年8月28日，A股沪指在下调印花税的重大利好之下高开近5%，不曾想到的是，收盘仅上涨了1.13%，面对突如其来的“高开低走”大阴线，不少投资者把“砸盘元凶”对准了量化基金。
值得注意的是，2023年8月28日晚间，九坤投资创始合伙人、CEO王琛通过社交平台转发相关文章并称，“中国量化已经承受了太多莫须有的恶意，说量化砸盘纯属无知”，“永远满仓的中国量化基金，才是大A的脊梁”。无独有偶，在王琛发布动态后不久，灵均投资董事长蔡枚杰也转发了上述文章，且附文与王琛一致。此外，聚宽投资、思勰投资等多家量化私募巨头也纷纷站队，声明并非是量化基金导致了市场的冲高回落。
风控遭遇挑战
春节前一周，量化私募遭遇的至暗时刻终于浮出了水面，尤其以500指数和1000指数量化私募为主。
来自招商证券大厦营业部汇总的部分量化私募基金的业绩显示，2024年2月4日至2月8日，以纳入统计的19家量化私募基金旗下中证500指数类的产品表现来看，黑翼、天演等17家公司都远远跑输了指数的同期表现。少数量化私募旗下的500指数类产品超额收益由正转负，且单周超额回撤甚至超过了10%。超额回撤是指投资组合在特定时期内与其基准相比的负差值。
回顾这段行情，不少量化私募基金也是感叹不已：“前所未有的冲击”“基本破了各家的单周回撤历史纪录”“这是过去十多年从来没发生过的情况。”等字眼频繁出现在私募公司的运作情况说明报告中。卓识私募基金就认为，2024年春节前两周的时间，A股市场大幅波动，让量化行业和量化风控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春节过后，针对节前的糟糕表现，多家机构发布了运作情况说明。
每经记者翻阅了灵均、杭州龙旗、世纪前沿、玄信等多家量化私募发布的运作情况，其中均提到极端市场行情下，量化投资如何进行有效风控的问题。
在灵均发布的投资策略运作情况中，公司表示，2024年2月5到8日，市场上大量资金避险式的扎堆进入到中证500/1000ETF成份股里，导致成份股内股票相对于成份股外股票出现了明显的上涨，伴随着市场波动的进一步加剧，更多管理人开始收紧风格敞口来贴近指数。在这种环境下，风控中对于非线性市值等因子的风控条件直接走出了10年以来5倍标准差的幅度，短期风控的条件则完全与模型是否在中证500/1000指数之内拿了足够多的股票正相关，这直接导致了本轮超额的大幅回撤。
量化私募世纪前沿表示，在纯粹市场行为的风险下，市值敞口波动通常约束在0.3个标准差。但由于近期市场行情较为极端，大小票分歧程度达到历史高位，具体来讲，中证2000、中证1000与沪深300指数的收益率差距多次超过3个标准差，其中在2月5日，这一差距达到了7个标准差。由于量化投资是基于历史数据挖掘和统计学规律来开发策略，挖掘正常市场行情下的错误定价，为市场有效性作出修正。在近期的极端行情下，Alpha及风控模型有一定失效。
量化私募玄信针对玄信财享中性1号产品净值于节前一周的剧烈波动表示，公司风控模型获取市场异常数据后，触发了约束执行，大幅降低风格暴露敞口，并最终将敞口约束为0。风控模型降低了风格方向上超额回撤的可能性，但对于成分股内外的极大差异作用不明显，甚至在成分股内选股也会因为结构化的差异导致超额回撤，最终造成了此次回撤。
意想不到的大回撤，也让私募基金变得异常繁忙，量化私募春节也不休息了。
北京卓识私募就表示，针对多种极端行情下的风控优化问题，研发团队在春节期间全程加班，进行了高强度的策略迭代开发，已经完成了升级版本的500指增、1000指增、中性对冲策略，并将于春节后上线。
对于量化私募的未来，某资深券商托管人士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他并不担心，他认为相比主观，量化有很多优势，前景还是比较明朗的。
私募北京卓识认为，春节前的这次超额回撤后，有几点变化是确定性很高的，一是，量化策略的竞争会减弱很多。经历这次行情后，量化行业的整体规模会有所收缩。一些量化资金的赎回、DMA规模的大幅下降，都会降低量化策略的竞争，让超额比之前更好做。
二是，量化的风险经过了充分释放。未来量化策略的运作将会轻装上阵，迎来相对较好的市场环境。经过这次超额回撤后，量化的市场已经得到出清，还能坚持持有量化策略的投资人，相信一定会迎来超额的反弹和收益的恢复。
沪深交易所最新发布：
将进一步强化量化监管
2月20日，沪深交易所对宁波灵均实施暂停交易措施并启动公开谴责程序，对量化机构影响市场平稳运行、损害投资者合法权益的违法违规行为，释放了强监管信号。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丛森 摄
同日晚间，深交所和上交所陆续发布公告称，2023年9月1日，交易所发布了《关于股票程序化交易报告工作有关事项的通知》和《关于加强程序化交易管理有关事项的通知》，建立起针对量化交易的专门报告制度和相应监管安排，于2023年10月9日正式实施。在市场参与各方的共同努力下，目前上述制度已平稳落地，存量投资者已按要求如期完成报告工作，增量投资者落实“先报告、后交易”的规定，各方报告的质量总体符合要求，为进一步加强和改进量化交易监管打下了基础。交易所将结合报告信息，持续加强对量化交易特别是高频交易的监测分析，动态评估完善报告制度。
近年来，随着新型信息技术广泛运用，量化交易已成为重要的交易方式。量化交易有助于为市场提供流动性，促进价格发现。但量化交易特别是高频交易相对中小投资者存在明显的技术、信息和速度优势，一些时点也存在策略趋同、交易共振等问题，加大市场波动。
从国际经验看，境外市场普遍对量化交易特别是高频交易实施更为严格的监管，以防范对市场秩序造成负面影响。
下一步，交易所将坚持以投资者为本，把维护公平性作为工作出发点和落脚点，借鉴国际监管实践，趋利避害，建立健全量化交易监管安排，包括严格落实报告制度，明确“先报告、后交易”的准入安排；加强量化交易行情授权管理，健全差异化收费机制；完善异常交易监测监控标准，加强异常交易和异常报撤单行为监管；加强对杠杆类量化产品的监测与规制，强化期现货联动监管。同时，进一步压实证券公司客户管理责任，完善与证券业协会、基金业协会的自律管理协作机制，加强对量化私募等机构的交易监管，等等。
此外，交易所将加强与香港交易所的沟通，按照内外资一致的原则，明确沪港通、深港通北向投资者的报告安排，将北向投资者量化交易纳入报告范围。对于影响市场秩序的异常交易，交易所将坚决采取自律管理措施，涉嫌违法违规、情节严重的将上报证监会查处。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量化交易的两面性，监管者部门近年来做了比较深入的研究。
据第一财经，证监会市场监管一司相关负责人表示，“我们在前期对境外市场量化交易制度做了系统梳理，重点研究了美国、德国、日本等市场的情况。总的看，境外量化监管主要聚焦高频交易，侧重关注量化交易批量、快速的特征，防范对市场秩序造成负面影响，从制度端、准入端、交易端、信息端、机构端，都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记者|李娜 杨建
编辑|程鹏 彭水萍 叶峰 盖源源
校对|孙志成
封面图片来源：视觉中国（资料图 图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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