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巴甜“致癌风波”席卷：A股代糖概念股凶涨，代糖当道谁能“甜蜜”无负担？

每经记者 王郁彪    每经编辑 刘雪梅    

市场对阿斯巴甜“致癌风波”的情绪还在发酵。

或受“阿斯巴甜可能被列为致癌物”等相关消息的影响，6月30日，A股代糖概念股大涨，其中，保龄宝（SZ002286，股价9.39元，市值34.82亿元）、莱茵生物（SZ002166，股价8.5元，市值63.08亿元）涨停，三元生物（SZ301206，股价34.99元，市值70.79亿元）盘中一度涨超15%、华康股份（SH605077，股价26.48元，市值60.5亿元）、金禾实业（SZ002597，股价23.6元，市值132.38亿元）等也纷纷跟涨。《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注意到，上述企业多为生产甜叶菊、罗汉果提取物以及赤藓糖醇等天然甜味剂的公司。

昨日，路透社援引两名知情人士消息指出，阿斯巴甜或将于今年7月14日被世界卫生组织（WHO）的癌症研究机构——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首次列为“可能对人类致癌的物质”。

此消息一出，A股部分代糖生产公司及饮品品牌纷纷与阿斯巴甜“撇清关系”。6月29日，元气森林官博发布消息称，元气森林全线产品不含阿斯巴甜。而奈雪的茶相关负责人也对外表示，2022年11月，奈雪的茶已经宣布全部产品使用升级的天然代糖“罗汉果糖”。

事实上，阿斯巴甜被广泛应用于可口可乐、百事可乐、雪碧、芬达等零糖产品中，部分口香糖品牌也含有阿斯巴甜。

顾客如今购物时更加关注配料表 图片来源：VCG41N1309377211

针对此轮阿斯巴甜“致癌”风波，以及市场长久对代糖、甜味剂等产品安全性的考量，北京营养师协会理事、清华大学公共卫生硕士顾中一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微信采访时表示，基本符合“抛开剂量无从谈毒性”的特点，阿斯巴甜等风险大小与剂量确实相关。

代糖当道，但外界对其安全性的质疑从未停止，稍有风吹草动，市场便会此消彼长，让人防不胜防。这是新一轮“甜蜜生意”的代价。

阿斯巴甜被指“致癌”

专家：致癌性要以证据强度分类而非实际风险大小

从1965年被发现至今，阿斯巴甜作为一种人工甜味剂，通常作为蔗糖等的替代物，被广泛应用于食品饮料等各个行业领域。然而，关于阿斯巴甜在内的的安全性，外界一直争议不断。

此番有关阿斯巴甜“致癌”的风波，6月29日，国际饮料协会委员会在官网发文称，公共卫生主管当局应警惕这一观点，因为它与数十年来高质量的科学证据相矛盾，相关结论可能会误导广大消费者，期待对阿斯巴甜更广泛、更全面的食品安全审查。

其还在文中举例称，与IARC的结论相反，2022年4月IARC的上级机构世卫发布的一份审查报告显示，较高的低卡路里或无卡路里的甜味剂消费，与癌症死亡率之间“没有明显关联”。

顾中一告诉记者，关于阿斯巴甜被指“致癌”的争议，其总体来说，基本符合“抛开剂量无从谈毒性”的特点，换言之，其风险大小与剂量是有关的。

“但是通常在判断是否为‘致癌物’的时候，不会单纯看剂量，因为实际上致癌性对于个体来讲，它的影响因素太复杂也太大，很多时候并不是成剂量反应的关系，也不是一个线性的风险模型。”顾中一补充说，“所以我们在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对致癌物的分类上，其是根据证据的强度来进行分类的，而不是根据其实际风险大小来进行分类。”

从证据的强度上来看，记者注意到，我国《GB 2760-2014食品安全国家标准食品添加剂使用标准》中，对阿斯巴甜的标注进行了特殊要求，即必须标注为：阿斯巴甜（含苯丙氨酸）。

零度可口可乐瓶身上标注“阿巴斯甜（含苯丙氨酸）” 图片来源：商品截图

之所以做如此特殊要求，是因为有一种基因遗传性疾病患者——苯丙酮尿症患者，由于先天缺乏一种酶，导致苯丙氨酸代谢障碍，会给该类病人健康带来较大的隐患。而阿斯巴甜在人体胃肠道酶作用下可分解为苯丙氨酸、天冬氨酸以及甲醇，因此阿斯巴甜并不适用于苯丙酮尿症患者。

除此之外，针对阿斯巴甜致盲、致死等的研究，大多尚缺乏如此严密和确切的证据支撑。

顾中一认为，对于阿斯巴甜的“致癌性”，总体来说不用特别在意，也无需焦虑。“一方面，报告详细内容与数据并未公布，还是要注重关注，其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证据；另一方面，有相关的研究和如何改变我们的习惯，其实是两码事，最终涉及到每个人自己的价值取舍。”他进一步补充。

零糖零卡成“标配” 天然甜味剂更优？

阿斯巴甜“致癌风波”持续发酵，相关代糖产品的安全性仍未有最终定论。不过，国内代糖生产公司与相关食品饮料、茶饮公司纷纷回应，与阿斯巴甜“撇清关系”。

6月29日晚，元气森林官微发文称，元气森林全线产品不含阿斯巴甜。“元气森林配料表更干净，元气森林可乐0糖0脂0卡0阿斯巴甜。”此外，奈雪的茶相关负责人也表示，去年11月已将全部产品使用的零卡糖升级为天然代糖“罗汉果糖”。

图片来源：微博截图

如今，零糖零卡已成新茶饮品牌的“标配”。记者注意到，目前喜茶、奈雪的茶、乐乐茶、茶百道、沪上阿姨等新茶饮品牌均在菜单上为消费者提供了零卡糖的选项，部分也对所用代糖类别进行天然化的产品升级。

去年6月30日，百分茶宣布全线产品新添阿拉伯糖。记者了解到，阿拉伯糖的作用更侧重于“阻断剂”，通常是用蔗糖做载体发挥功效，通过“阻断”人体吸收糖分，减少糖的摄入。

而作为诸多主打“零糖零卡”概念产品及品牌的代糖供应商，A股公司方面，晨光生物（SZ300138，股价17.9元，市值95.37亿元）表示，公司主营植物提取，都是天然产品，不涉及阿斯巴甜等人工合成产品。其还称，旗下产品有甜菊糖苷，从甜叶菊中提取。

保龄宝则表示，旗下产品不涉及阿斯巴甜。与可口可乐等公司的合作，“产品不涉及这种化工类产品，基本上都是天然的。”莱茵生物则称，其核心产品天然甜味剂主要从甜叶菊、罗汉果提取而来，属于新一代天然、健康、安全的甜味剂。

一直以来，代糖相关产品的定义与分类，十分多样。

记者注意到，今年5月，世卫组织在《非糖甜味剂使用指南》中，对常见的包括安赛蜜、阿斯巴甜、爱德万甜、甜蜜素、糖精、三氯蔗糖、甜菊糖和其他甜菊糖衍生物等，统称为非糖甜味剂，其包含所有的合成、天然存在或改性的非营养性甜味剂。

晨光生物则介绍称，目前市场的代糖路线有三种，分别是化学合成、微生物发酵和植物提取。化学合成的代糖主要有三氯蔗糖、阿斯巴甜、安赛蜜等，发酵法的代糖包括赤藓糖醇和阿洛酮糖。相比化学合成代糖，甜菊糖等成分来源天然，安全性更加可靠，但成本略高。与发酵类代糖相比，甜菊糖的甜度更高，单位甜度价格不到赤藓糖醇、阿洛酮糖的1/10，有成本优势。

而无论是人工甜味剂还是天然甜味剂，是营养性甜味剂还是非营养性甜味剂，抑或是各种制造工艺不同的划分，代糖的添加已经形成新的市场风气。

一纸“裁决”或将搅动千亿市场

全球代糖市场的走向也在跟随这个看似“更健康”的风向标而变动。

据英敏特数据库对2010-2020年代糖产品全球终端消费市场的数据分析，2010年，人工甜味剂在全球市场的占比达到91.84%，但到2020年，这一数据已降至70.59%。同期，天然甜味剂在代糖产品的应用占比由8.16%增长至29.41%。

对应的市场规模或许也将随之变化。Valuates Reports最新报告预测显示，至2026年，全球天然甜味剂市场规模预计将从2020年的224.9亿美元增长到279.4亿美元，复合年增长率为3.7%。

天风证券研报显示，截至2022年中国甜味剂市场中合成甜味剂占比达52%，位列第一，其中，天然甜味剂占比为29%，糖醇类甜味剂占比18.2%。以赤藓糖醇为例，据沙利文预测数据，2021年国内赤藓糖醇产量约10.68万吨，2017-2021年年均复合增速达37.8%。

市场的情绪也在震荡。今日，或受“阿斯巴甜可能被列为致癌物”等相关消息的影响，生产赤藓糖醇以及其他天然甜味剂的代糖概念股纷纷大涨。

但短期来看，天然甜味剂也并非想象中那般高枕无忧。整体而言，由于缺乏相对更科学权威的裁定，以及相应复杂的市场判断，代糖市场仍存震荡风险。如今年2月，英国杂志《自然·医学》刊载了一篇研究警告称，赤藓糖醇可能会加速血栓形成，增加中风和心脏病发作风险。

从健康的角度严格来讲，所有的甜味剂、代糖产品或许都并非“灵丹妙药”。

“至于其他代糖的添加，我个人觉得这是一个很合理的现象，毕竟糖的已知危害是很明确的，所以想要获得甜味的享受，选择代糖是一个相对合理的选择。”不过，顾中一仍指出，“但也要意识到用代糖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更健康，想要真正摆脱糖对自身的危害，最好还是选择少吃或不吃甜味的食物和饮料。”

真正引发代糖市场热情的来源，是人们对更高端、富有保健功能，更健康、稳定的食品、饮品的狂热追求。而引发市场时局与风向变动的，也是人们对甜味剂来源、代糖安全性等话题不断加强的关注度。

究竟未来谁能取代阿斯巴甜，是当下市场普遍认为更安全的三氯蔗糖？还是时下正热的天然甜味剂？

值得注意的是，粮农组织/世卫组织食品添加剂联合专家委员会（JECFA）宣布也在对阿斯巴甜的使用情况进行审查，将于7月14日宣布调查结果。代糖市场等待一场拨云见日。

封面图片来源：每日经济新闻 资料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