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信部原部长李毅中：互联网企业与工业企业深度融合要做到优势互补，不是零和博弈或你衰我兴

每经记者 张蕊    每经编辑 陈旭    

近年来，我国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制造业融合取得长足进展，融合发展水平迈上新台阶。

在我国，工业领域的企业体量大，门类多，技术也很复杂，数字化转型任务更加繁重。在工业领域如何推进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都有哪些路径？

6月18日，在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联合每日经济新闻推出的“清华五道口在线大讲堂”直播中，工业和信息化部原部长、中国工业经济联合会会长李毅中就“大变局下的制造业数字化”主题发表演讲，对上述问题进行了详细阐述。

李毅中表示，发展数字经济包含两个内容：一是数字产业化，一是产业数字化。“数字产业化是工具，产业数字化是目的。”

我国通信技术从2G到5G，带动电子信息产业迅速跃升。产业数字化在服务消费领域率先取得成功，工业和制造业领域的数字化也已经取得明显成效。李毅中提到两个数据：一是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关键工序的数控化率已经达到55.3%，并且还在持续增加；另一个则是研发设计的数字化工具使用率达到74.7%，“已经相当高了。”

在取得显著成绩的同时，还存在不少短板与差距。李毅中列举了在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两方面存在的问题与不足。他还提到“目前数字经济的统计监测还存在短板”。他认为如何解决这些差距和短板，国家“十四五”规划已提出了要求，做出了部署，我们要认真落实。

重视基础工业软件的作用 防止重硬轻软

谈及工业领域如何推动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李毅中谈到4个路径。

首先是信息技术（information technology）和工业技术（industry technology）的深度融合。

“这两个都简称‘IT’，两个‘IT’都有各自的先进技术和前沿技术。信息技术对于工业行业的先进技术可以起到助力和引导的作用，但绝不是代替，不能用数字技术来代替工业技术，二者各显风采，相互融合聚变就能迸发出新的能量。”

其次是互联网企业与工业企业的深度融合。“这两类企业都在延伸发展，互联网企业要更多地了解实体经济，特别是工业制造业；工业企业也要尽快熟悉掌握信息技术，提高数字化、智能化的积极性，增强数字化、智能化的本领。”

李毅中说，这两类企业发展的基点应该是跨界融合，优势互补，相得益彰，而不是零和博弈，不是你衰我兴。

第三是信息人才和工业人才的深度融合。李毅中表示，这两类人才都各自成长，同时向复合型发展，已经涌现出一大批优秀人才，但仍然存在很大缺口，至少是百万级的缺口。“除了人才培养以外，还要组织团队来联合攻关，从而可以优势互补。”

第四个路径就是培育互联网平台，为企业、为社会服务，同时平台要和服务对象相互融合。李毅中举例说，比如超大型互联网企业和运营商、行业的专业平台、区域特色平台、头部企业成功经验提升的平台等相融合，促成解决行业共性问题的联盟。

“这些平台要各自发挥优势，从而组成数字经济社会服务能力平台，要不断地提升自己的技术供给质量，尤其是要为中小企业服务，提供解决方案。”他说。

李毅中提到，企业是市场主体、创新主体，也是数字化转型主体。“赋能”不存在“赋方”和“被赋方”的主宾关系，“赋能”是企业的自我变革。除此以外，还要澄清认识上的一些误区，全面准确地把握数字化转型的进程。

他举例说，比如认为只要投入数字技术就能实现数字化转型，仿佛数字技术用得越先进，用得越多，投入越大，就越能够产生更高的效率和效益，从而忽视了制造技术。

“这个认识就脱离了实际，”李毅中强调，我们要从解决企业转型中的实际痛点为出发点，要注重这个行业的特性，重视这个行业的技术，把这两个技术、两个“IT”融合起来，充分估计企业转型的难度，也要从每个环节扎实做起。

“另外还有一个认识上的误区，就是对于软件怎么看。”李毅中说，我们推动数字化转型，还要高度重视基础工业软件的作用，防止重硬轻软。软件是数字化转型的基础工具和关键支撑，要软硬并重、融合应用。

他进一步阐述，当前提升智能制造水平，要让工业技术，工业工艺经验和制造方法显性化，系统化，数字化，尽量用数学模型和数学公式来定量地表述。“这样我们才能把它用在研发设计、生产控制、物流仓储、信息管理等全过程。”

他强调，与此同时，还要把基础工业软件和行业的专业相结合，形成各个行业的工业App，将推动工艺技术、控制方案、运行机理软件化，创造更多的应用场景。

参观者在展会上观看工业互联网应用 图片来源：新华社

加大对集成电路和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

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际形势日趋复杂；而在国内，我国经济发展面临“三重压力”，时有疫情困扰。

李毅中认为，从国家来说，稳经济、稳增长的重要措施之一还是要深入持续地推进数字化，今后相关工作要走深向实。

李毅中提到，数字产业化当前的重点是要抓两项工作，一是要加强核心关键技术的攻关，提升我们的自主可控能力。

“虽然国家第一轮科技重大专项有的任务完成了，但是在电子信息方面还有很多工作要继续，比如光刻机、EDA软件、操作系统、智能算法、5G技术、工业基础软件等等，这些并没有全部完成，还要继续下功夫。”

同时，还要加快在网络、标识解析、平台、安全这几部分的关键技术和产品的研发，推动边缘计算、数字孪生、区块链等与工业互联网融合的技术研究。

李毅中说，要充分发挥我国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举全国之力完成重大专项和建设项目，还要布局一批前沿技术，比如人工智能、量子技术、未来网络、开源软件、第三代半导体等。

他进一步阐释，“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产学研用深度融合的技术创新体系”，在“产学研”后面加了一个“用”字，这个意义非常重大。要鼓励优先使用国产装备、国产材料、国产芯片。

“我们自己研发设备、材料和芯片，要提倡下游用户优先使用，如果你不使用它怎么能改进？”李毅中说，只有让用户参与到研发的全过程中，这样才可以带来市场信息和实践经验，在使用中试错、改进、提高，共同研发的成果才有利于去转化。

第二项工作是加大投资，合理布局。李毅中认为，投资要投到加强集成电路和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的领域。在集成电路产业方面，半导体设备、材料、芯片等，我们的自给率还比较低，尤其是制造环节比较薄弱，要强链补链。另外就是要积极有序并可以适度超前地推进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并延伸到行业企业。

李毅中强调，产业数字化工业制造业是主战场，要分地区、分行业，从企业抓起。沿海和内陆地区，要因地制宜，不盲目攀比。针对离散式和流程式制造的不同特点，要因业施策。不同企业要因企而异。李毅中说，要通过自动化生产线、数字车间、智能工厂到智慧园区分层次、分阶段来加以推进，同时要注重基础能力的再造，要夯实智能制造的基石。

他总结了企业的实践，对工业企业实现智能制造、内网搭建提升、边缘计算能力、软件开发应用等方面提出了建议。

李毅中还建议“数字化转型要由企业拓展到产业链，强链、固链，提升产业链现代化水平”。他认为，要充分发挥龙头企业作为“链主”的领军和生态整合作用。以自身数字化转型成功经验，推动同行企业加快全流程改造，发挥行业协调优势，利用5G+工业互联网搭建产业链创新生态，带动专精特新企业、单项冠军企业、科技型企业融入产业链，促进大中小企业融通发展。

本次“清华五道口在线大讲堂”由 “数字中国”企业家课程项目邀约授课老师。清华五道口“数字中国”企业家课程项目是由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首创，组织数字经济政策制定者、全球顶级科学家、华为现任高管与实战专家登上讲台，全面讲授数字化从战略到落地的变革之道，以及研发端、供应链、用户增长、流量商业化的管理实践。

在清华与华为的产学研平台上，通过18个月、12大模块精彩而充实的学习，领军企业家们将收获技术、人才、资本、合作等宝贵财富，共同分享“数字中国”建设中的数十万亿产业新机遇。

封面图片来源：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