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昱资本合伙人张颢腾：把估值炒高，对企业和资本是双输

每经记者 任芷霓    每经编辑 宋思艰    

2018年下半年以来，生物医药因为各类事件的出现，一直是被关注的焦点，这个关乎民生却又专业性极强的行业不断进入大众视野。

此前的12月3日，由每日经济新闻主办、中国健康管理协会指导的2018中国医药资本论坛在广州召开。近日，针对论坛所讨论的热点问题，医药健康行业投资基金融昱资本合伙人张颢腾接受了《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以下简称NBD）专访。

张颢腾认为，内地药企的估值在去年和前年被炒得相当高，在公开市场上无法经受检验，非常容易破发。而当资本不断把估值炒高的时候，其实对企业和资本来说是双输而非双赢。

行业受关注能提升对健康领域的重视

NBD：舆论对于医疗产业的广泛关注是好事还是坏事？为什么？

张颢腾：我认为大家对于生物医药行业的关心是好事。其实生物医药是一个专业性非常强、壁垒非常高、法规和监管非常严格的行业，但同时，因为所有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它对民生和大众而言又是一个刚需。

大家都在关心这个行业的时候，可以增强各方对于健康领域的重视。就像最近这段时间，大家对于基因编辑婴儿事件的讨论非常多，这样的重视能够提升大家对于疾病预防、伦理探讨、就诊治疗等的理解和参与。

不过，生物医药行业的门槛非常高，非专业人士基本看不太懂，所以很多东西都会变得似是而非。譬如说民间疗法，其实广义来说，这也是属于生物医药或者是健康治疗的一环，但有些疗法就是以讹传讹，没有科学的证据。

NBD：在你看来，目前的医药行业在资本市场发展到了什么阶段？

张颢腾：现在的医药行业资本市场正在洗牌，投资医药行业的这些基金在目前很难募资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很强的背景或很强的募资能力，就很容易被洗掉。

融昱资本认为，在医药行业资本市场里，还是存在“二八法则”，就是20%的基金，会负责80%的市场。医药企业现在有6000多家，以美国、日本的市场规模来对比，13亿人口其实2000家以下的药企就足够了。

目前来讲，医药企业存活的手段有两种，一种是创新药，另一种是控制成本的仿制药。而中成药是中国特有的一个行业，也是不能被忽略的，除此之外的药企很难存活。除了制药领域以外，未来的增长点还可能在健康检查、基因检测以及疾病的预防等领域。

所以现在除了制药领域在洗牌之外，我认为医疗服务、预防医学、体检、全科诊所，这种基层的医疗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做，不管是投资还是产业。中等收入人群的比重慢慢增加之后，对医疗的期待会越来越高，而且期待也会偏向于预防医学领域。

NBD：港交所4月降低了生物医药企业的上市标准，对于医疗行业的投资有什么影响？

张颢腾：港交所是第三个允许没有盈利的生物医药企业上市的证券市场，第一个是NASDAQ，第二个是台湾地区的证交所。

以NASDAQ来说，市场已经非常成熟，大家会以一个比较理性的态度来看待这些没有盈利的生物医药企业。因为没有盈利的生物医药企业，风险相对来讲很高，企业没有盈利，只要临床二期或临床三期失败，股价会直线下跌80%~90%，跌到0都有可能。

但港股市场对于生物医药企业的知识其实很薄弱，它的投资人也没有办法判断一家生物医药企业的价值在哪里，所以现在去港股市场上市的没有盈利的医药企业都很怕破发。

最近有一些券商推荐给我们几个即将到港股市场挂牌的医药企业，我们其实最怕的是它的估值撑不住。撑不住有几个原因：一是港股生物医药企业的市场不成熟，可能还要几个轮次，就是说可能还要上去下来、上去下来，之后才会比较成熟；二是港股市场其实是为内地药企开放的一个出口，内地药企估值已经在去年和前年被资本炒得相当高，这个估值在公开市场上根本撑不住，但资本又不得不设计一个退出的方案，所以公司就会硬着头皮到港股市场上市，破发的可能性也相当高。

这其实是资本玩过头之后，市场给资本的一个反扑。当资本不断把估值炒高的时候，其实对企业、对资本是双输而非双赢。目前的情况是一级市场估值太高，资金退不出，资金退不出的情况下，只好硬逼着企业去港股市场上市，上市后在锁定期内又跌下来，基金又赔钱，所以Pre-IPO阶段进入的资本很难赚钱。

产业方支持有助于项目成功

NBD：最看重医药行业哪个领域？为什么？

张颢腾：医药行业的领域相当多，对融昱资本来说，最开始是从做药业投资起家，所以融昱资本现在的投资主要集中在制药行业，还有一些医疗器械。这两个领域是融昱资本比较熟的。

为什么会集中在这两个，这要讲到基金的布局。对基金来说，都要确定投资的逻辑是什么，投资的时候，要么投早期、要么投晚期。投晚期就是Pre-IPO，赚上市之后的钱；投早期就需要相当的科学的背景，要看得懂这些药或者是器械的设计和科学性，再来看项目是否可以投。

NBD：在投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经典的项目可以分享？

张颢腾：我来到融昱资本后，做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项目。这是一个临床前的项目，一般对于临床前的项目，国内的VC都不太敢碰，而且这个项目除了是临床前，还是研究治疗脑中风的药物。脑中风是非常难的一个领域，但是因为我以前在大学教书的时候研究的就是这个领域，所以我比较能把握这个药的成药性和科学性。

对于这个项目，我们是让项目方与融昱资本做一个合资，我们同时把这个项目推荐给一家国内排名数一数二的心脑血管药企，让这家上市公司来领投，融昱资本跟投。这样就可以利用药企临床的资源以及资本财务的资源，把这个项目往临床批件送。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手段，如果项目方只有纯粹的财务资本支持，他往临床做的时候会遇到一些困难。如果有产业方，而且产业方是一个知名的上市药企，有临床的团队来帮忙，对项目的把握度和成功率都会有较大提升，同时，项目的风险也可以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