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前官员曝高盛曾提供秘密贷款

每经编辑 每经记者 杨可瞻 实习记者 钟舒    

每经记者 杨可瞻 实习记者 钟舒

华尔街是什么样的？如果你认为那些在华尔街工作的只是穿着杰尼亚定制西装，接一个买方电话就能敲下一笔百万美元大单的话，那你恐怕错了。据彭博社报道，早在2001年，希腊政府为了隐瞒债务负担与华尔街著名投行高盛达成了一笔秘密贷款协议，但在3个月后希腊才发现这笔生意是多么糟糕。

消失的10亿欧元贷款

看上去，这是一笔对协议双方都无比完美的交易。对高盛来说，可以从中赚取巨额佣金；对希腊而言，更可以瞒天过海，让该国预算赤字从账面上看仅占GDP的1.5%，完全符合欧元区成员国标准。

现在，我们先交代故事中的3个人。斯派罗斯-帕帕尼科拉乌，他在2005年接手了希腊债务管理局；萨迪力斯，帕帕尼科拉乌的前任；时任高盛欧洲销售高管的劳迪亚蒂丝，她曾代表高盛向希腊政府提出管理债务的要求。按照萨迪力斯的说法，劳迪亚蒂丝非常专业，但与高盛其他人一样，具有天生的侵略性。

当然，如果不是帕帕尼科拉乌和萨迪力斯的坦白，我们可能永远不会知道高盛和希腊政府之间的秘密交易。

2001年，希腊热切盼望加入欧元区。但根据1992年《马斯特里赫特条约》规定，加入欧元区必须达到两个关键标准，即预算赤字不能超过GDP的3%以及总负债不能高于GDP的60%。然而，希腊当时的真实预算赤字比重为5.2%，远超欧盟规定。

这个时候，劳迪亚蒂丝站了出来。这位毕业于牛津大学的高材生拥有完美的履历。在1994年从摩根大通跳槽加入高盛后，劳迪亚蒂丝参与了各种以债券等资产为基础的衍生品销售。当然，你可能会疑惑，高盛应该不缺人才，为什么偏偏是劳迪亚蒂丝？答案是：她是希腊后裔，会说希腊语。如果让她和希腊政府谈判，无疑是一张“亲情牌”。

当时，劳迪亚蒂丝提出的金融创新交易流程是：高盛先让希腊政府用美元发行债券，于一定时期后交换为欧元债务，债务到期后再换回美元。乍一看，似乎不存在任何猫腻。但值得注意的是，高盛给希腊的欧元汇率是拟定的。换言之，假如当时欧元对美元汇率为1.3，希腊发行100亿美元可兑换77亿欧元。但高盛设定的欧元对美元汇率为1.15，相当于希腊可兑换87亿欧元。即是说，希腊变相获得了来自高盛的10亿欧元贷款，但却不会出现在其公共负债率的统计数据中。正因为这样，希腊预算赤字比重得以保持在1.5%。

另一方面，高盛也得到了巨大的好处。除获得3亿美元佣金外，高盛还向一家德国银行购买了20年期的10亿欧元信用违约互换（CDS）以分散风险，同时在另一边做空债务抵押债券。这样一来，一旦希腊债务出现危机，高盛还可以通过CDS和债务抵押债券再赚一票。

2010年，高盛发表了一份声明，详细描述了与希腊的交易过程：在2000年12月和2001年6月，希腊签订了新的交叉货币掉期，并使用外汇利率的历史数据重组了和高盛的交叉货币掉期投资组合。这些交易将希腊债务占GDP比重降低了1.6个百分点，至103.7%。

一个更加复杂的方案

不过，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就在希腊和高盛签订货币互换后，两者随后又签订了一份长期债券利率互换协议。而正是这份协议，将希腊损失扩大到难以置信的51亿欧元。

“那份（与高盛的）协议比我当初所理解的要复杂得多，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已是协议签订三个月之后了，”萨迪力斯在回忆整个事情的经过时，说出了这样一句令所人脊背发凉的话。

2012年3月5日，萨迪力斯和帕帕尼科拉乌首次向世人透露希腊与高盛之间“秘密”交易10欧元贷款的细节，两人表示，希腊政府（当时）其实并未真正明白自己购买的是什么东西，而且也不具备正确判断风险或成本的能力。

2001年6月，高盛和希腊政府签订了一系列货币互换协议来掩盖希腊日益增长的赤字问题。不料3个月后，黑天鹅突然降临。9月11日，美国遭遇恐怖袭击，全球股市一片哀鸿，债券市场收益率则因买盘涌入大幅走低。若按照6月高盛在协议中确定的还款进度公式，希腊毫无疑问将在货币互换交易中遭受巨大损失。

对此，萨迪力斯解释称，“3个月前当我们敲定交易时，那个还款进度公式还没有问题，因为债券收益率曲线有一个特定的形态。但“9·11”发生后，我们立即意识到这个公式并不合适。在和高盛讨论后，我们决定换成一个更加简单的公式。”

2002年，由高盛提供的修改版协议正式实施。新协议规定，希腊还款将基于通货膨胀互换这种衍生品，而这将与欧元区调和CPI指数挂钩。这样一来，相当于高盛支付该债券到期前所有固定利息，并且接受(希腊的)浮动利息的现金。然而，这个修改版方案依然未能避免损失，希腊政府反而因债券收益率继续下跌，损失扩大至51亿欧元。

事实上，在高盛所设定的一系列条款之下，希腊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残疾了。对此，帕帕尼科拉乌称，“高盛的这份新方案实际上使事情变得更糟糕，因为正是高盛让希腊政府进入了这样一个通胀互换的计划。对于一个债务管理者来说，收到报价后，应该去市场上对这一报价进行检验，然而萨迪力斯无法履行这样的职责，因为高盛警告他，如果他这样做了，此前和希腊政府的所有交易将全部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