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成：1月份CPI涨幅超预期，货币会收紧吗？

何志成（经济学家）

国家统计局9日公布的数据显示，2012年1月份我国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同比上涨4.5%，较去年12月份涨幅扩大了0.4个百分点，环比上涨1.5%。其中，食品价格同比上涨10.5%，为CPI贡献了3.29个百分点涨幅，非食品价格亦上涨1.8%。而1月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指数（PPI）同比上涨0.7%，涨幅略低于市场预期的0.8%。

CPI上涨较快，PPI连续第六个月下滑，不能完全归结于春节因素。它说明，中国经济仍然没有摆脱滞胀阴影；同时说明，将今年的CPI控制在4%以内，任务很艰巨。当前CPI高企是历史性、趋势性现象，根本原因是中国正处于劳动力价格大幅度走高周期。以往是少数白领或曰管理层工资报酬持续上涨，现在是底层劳动者劳动力价格的普遍提高，而且一发不可收。当非常多的底层劳动者工资收入大幅度提高后，对食品类商品的价格推升将起到持续地、长久的倒逼作用。

物价持续走高还与物价上涨预期相关，而物价上涨预期又与劳动力价格上涨预期相关。国务院8日发布 《促进就业规划 （2011-2015年）》称，“十二五”期间，最低工资每年至少涨13%，5年将翻倍。而按照经济学和社会学的一般规律，最低工资上涨幅度一般都会小于平均工资增长幅度，尤其是一定小于中等收入人群整体工资增加幅度——因为他们对社会的贡献率更大。根据规律，要求最低工资上涨13%以上，全社会劳动力成本将至少上升10%左右。于是引出很多问题：一是企业涨工资谁掏钱？肯定不是财政，不是国家。要靠企业？企业有利润吗？难道像2011年不少企业那样，即使是在利润大幅度下滑甚至近乎亏损的情况下，也必须给员工加工资？一年行，连续5年怎么行？没有利润的涨工资，就是涨物价。央企国企由于资源的垄断，市场的垄断，能够有利润，也能够加工资，但这些企业基本不存在“社会最低层工资”的问题，他们跟风涨，将更快地推升物价，倒逼最低工资标准再涨。

虽然明知道涨工资很难，但涨工资却是必然。不仅有利润要涨，利润少也要涨，甚至没有利润也要涨。因为你不涨，人才就跑了。大家都涨，等于不涨，于是还得涨——进入恶性循环。因此说，一旦进入劳动力价格提升的周期，将出现物价强迫性上涨周期，一时半会走不出这个周期。由于劳动力价格上涨速度在一定时期会快于经济发展速度，快于企业盈利增长速度，因此物价必然上涨较快，进入高物价循环周期。在这个周期中，能够将CPI增速控制在5%以内已很不容易。

现在很多人谈论物价，都是“希望型”的，以愿望代替理智，比如大家都预期1月份增速CPI只有4%，现在看到4.5%又预期2月份会回到4%；同时，我们对国家宏观调控政策也过于相信，以为持续地紧缩一定会使物价回落。殊不知，政策一方面希望物价回落，一方面却希望大家都加工资，同时还希望经济以较快速度发展。贷款能不增加吗？当我们已经进入一个劳动力价格不得不快速提高的周期时，劳动力价值却未必也跟着大幅度提高，相反，由于持续的紧缩，经济活力在下降，蛋糕在变小，社会剩余财富也越来越少，此时一味地强调涨工资，除了调整利益分配格局，只能推升物价。

因此，别指望今年物价大幅度回落，CPI增速跌到3%以下反而是坏事情，因为物价下来了，GDP增速下来得更快，蛋糕将更小。比如一季度，CPI增速有可能从1月份的4.5%回落到4%，但GDP增速很可能回落到8.5%左右——跌得更快。

1月份CPI超预期，预示着今年指望物价大幅度回落是不现实的。从我了解的情况看，一季度贷款量会有较大幅度增加，即使央行不下调存准率，贷款也会较大幅度增加，社会流动性将比去年充裕。目前国家对大型基础设施项目贷款已经决定必须保证供应，包括铁路、高速公路，水利设施等，这部分贷款量很大；企业流动资金贷款也要增加，防止出现三角债，这部分贷款将超过去年；为了不使房地产业过于萧条，按揭贷款也要增加，银监会已经发出通知；还有小微企业贷款，今年至少比去年增加30%。总之，预计全年信贷总量将超过去年，达到8.5万亿元左右。不如此，怎么保证经济增速不低于9%，怎么保证工资水平整体提高10%？

至于物价涨多少，大家希望能够低于4%。我预计，实现年均4.3%已经很不易。要在收入大幅度增加，经济不出现大幅度下滑的情况下，保证物价平稳运行，必须更好地调节流动性，利用好虚拟金融市场这个水库。所谓虚拟金融市场主要是指股市，它是承载“多余”的流动性的好地方。现在房子不能炒，流动性相对比过去还宽裕，如果股市还像往年那样不好，没有人敢进入股市，社会的大量流动性只能冲击商品市场，导致物价暴涨。

要保证经济增长9%，收入增加10%，CPI又不能超过6%，A股必须涨至2800点以上。这其中也是具有比例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