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业的"年终报告"：国内游占据主导地位，酒店类上市公司会全面复苏吗？

每经记者 舒冬妮    每经编辑 魏官红    

2021年12月21日，冬至，旅游业遭遇疫情冲击后的第三个冬天。

文旅部官方数据显示，2021年前三季度，国内旅游总人次26.89亿，同比增长39.1%。分季度看，一季度国内旅游人次10.24亿，同比增长247.1%；二季度国内旅游总人次8.47亿，同比增长33.0%。

万豪国际、希尔顿、华住、锦江、首旅等酒店类上市公司，今年前三季度营收、净利均实现同比增长。从数据来看，旅游业“春天”的拐点似乎就在眼前。

但不可忽视的一个事实是，第三季度国内旅游总人次8.18亿，同比下降18.3%。今年前三季度旅游总人次仅恢复到2019年同期的58.5%。

“在奥密克戎毒株蔓延之前，全球旅游业开始复苏，之后又陷入困境。”华美顾问集团首席知识官赵焕焱直言，“酒店业、旅游业复苏的拐点目前还没有看到。”

“旅游需求只是被抑制，抑制时间越长，反弹越快。”上海商学院酒店管理学院副教授邹光勇表示。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奥密克戎暂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而2022年，旅游业将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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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类上市公司业绩转好

从酒店类上市公司业绩来看，今年以来，行业恢复卓有成效。

复苏趋势在今年第二季度就已显现，万豪国际第二季度营收31.49亿美元，同比增长115.10%，归母净利润4.22亿美元，同比增长280.34%。受累于2021年第一季度营收下滑，2021年上半年营收同比下降11.07%。

但到第三季度，万豪国际已完全扭转下滑趋势，第三季度营收39.46亿美元，同比增长75.07%，归母净利润2.20亿美元，同比增长120.00%。前三季度营收94.11亿美元，同比增长12.05%，归母净利润6.31亿美元，同比增长高达712.62%。

万豪首席执行官安东尼·卡普亚诺曾对外表示，第二季度全球性住宿复苏速度加快，万豪国际集团大中华区总裁李雨生则称，中国大陆是集团首个RevPAR恢复至疫情之前水平的市场，第二季度中国大陆市场的复苏步伐明显加快。而今年4月，中国大陆休闲游、商务游和团体游宾客的房晚数量自疫情暴发以来首次高于2019年同期水平。

希尔顿酒店也呈现出同样的恢复趋势。2021年第二季度实现营收13.29亿美元，同比增长135.64%，归母净利润1.30亿美元，同比增长130.23%。希尔顿酒店前三季度营收39.52亿元，同比增长15.66%，归母净利润2.63亿美元，同比增长153.56%。

凯悦酒店2021年前三季度营收19.52亿美元，同比增长18.88%，归母净利润虽亏损1.93亿美元，但同比增长61.40%。

Choice数据显示，洲际酒店2021年上半年营收11.79亿美元，同比下降5.53%，归母净利润4800万美元，同比增长122.86%。

从国内酒店上市企业情况来看，2021年营收表现也基本优于2020年，但由于下半年疫情散发致管控升级等原因，各酒店业绩表现不一。

2021年第一、二、三季度，华住集团的营收分别为23.27亿元、35.87亿元以及35.23亿元，分别同比增长15.60%、83.67%及11.56%；净利润分别为-2.48亿元、3.78亿元及-1.37亿元，分别同比增长88.38%、168.98%及35.38%。从数据来看，恢复成果显著。

同样，锦江酒店2021年前三个季度营收均实现了同比增长。但在归母净利润方面，2021年第一季度亏损1.83亿元，同比下降207.12%，锦江酒店解释称，主要是2020年同期出售子公司股权等所致。2021年第三季度，锦江酒店营收30.87亿元，同比增长6%，归母净利润9676.91万元，同比增长491.49%，对于业绩上涨原因，锦江酒店方面称，主要得益于公司旗下境外有限服务型酒店运营情况同比逐步改善和恢复。

首旅酒店2021年前三季度实现营收47.26亿元，同比增加32.15%，归母净利润1.25亿元，同比增长122.54%；第三季度营收15.82亿元，同比下降5.38%，归母净利润5987.29万元，同比下降57.25%。

酒店业难言复苏？

虽然业绩数据表现普遍不错，但这是否意味着酒店业已经迎来全面复苏？

上海商学院酒店管理学院副教授邹光勇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酒店业绩好于预期，从市场表现和市场信心来看比较正常，国内大概自去年10月份以来，酒店业绩就已趋稳。至于国内外品牌的差异，万豪国际疫情期间扩张较快，洲际酒店新品牌也入驻中国。虽然总体上国际连锁酒店的品牌效应正在减少，但相比国内品牌仍然占有优势。并且，疫情期间旅游住宿明显升级，五星级酒店入住率明显提升，所以高档酒店品牌也会表现更好。

但邹光勇并不认为现在酒店业已经全面恢复，一方面，几家上市公司的业绩表现不能代表酒店业整体，另一方面，目前酒店的出租率和房价自去年10月份恢复到疫情前的八成左右之后，一直较难有增长，只能算是“稳定”下来了。

“从二级市场来看，旅游股的恢复依然比较缓慢，由于疫情持续时间长，形势更为复杂。受疫情拖累，旅游企业的资产整合更为频繁，旅游股的表现从中短期来看也更不明朗，但长期肯定向好。”邹光勇说道。

他对比非典时期旅游股恢复情况分析称，2003年起，旅游上市公司的股价受影响长达3年之久，有理由相信“新冠”对旅游上市公司的影响也需要较为漫长的时间来恢复。不过，邹光勇表示，目前以国内旅游为主的旅游业依然保持快速增长态势，且旅游上市公司相较以前，规模更大、实力更强。

华美顾问集团首席知识官赵焕焱告诉记者，酒店管理公司和酒店是两个概念，酒店管理公司的营业收入绝大多数不是酒店的营业收入，酒店的营业收入主要是收取管理费和特许经营费，而酒店管理公司的营收还包括酒店股权出让、政府补助等。

根据赵焕焱统计，锦江酒店1月~9月获政府补助总计2.71亿元，首旅酒店1月~9月获政府补助2052.94万元。赵焕焱感叹道，“现在酒店能够生存已经不容易”。

他认为，酒店上市公司财报业绩向好远不能代表整个酒店业的复苏。赵焕焱表示，2020年全国规模酒店亏损达414.5亿元，资产负债率77.31%，“2020年的亏损前所未有，2021年则继续亏损”。

根据其统计，北京规模以上1151家酒店疫情后20个月亏损90.44亿元。2020年亏损67.89亿元、资产负债率76.25%。2021年1月~9月亏损22.55亿元。2021年1月~10月，上海酒店经营水平是疫情前的67%。每间可供房收入指标上，五星级比2019年下降33.23%、星级酒店比2019年下降31.95%。2021年十一黄金周，上海酒店业出租率54%。

“在奥密克戎毒株蔓延之前，全球旅游业开始复苏，之后又陷入困境。”赵焕焱直言，“酒店业、旅游业复苏的拐点目前还没有看到。”

出境游短期内仍基本停滞

在赵焕焱看来，无论是酒店业还是旅游业都尚未看到拐点，文旅部公布的最新数据也支撑着这一论点。

根据文旅部官方数据，2021年前三季度，国内旅游总人次26.89亿，同比增长39.1%，但仅恢复到2019年同期的58.5%。分季度看，一季度国内旅游人次10.24亿，同比增长247.1%；二季度国内旅游总人次8.47亿，同比增长33.0%；三季度国内旅游总人次8.18亿，同比下降18.3%。

文旅部数据显示，按照入境外联人次、出境组织人次、国内组织人次三项指标，入境旅游、出境旅游、国内旅游市场人次所占份额，2019年分别为5%、25%和70%，2020年三者占比分别为1%、5%、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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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发生后，跨境游大多无法开展，主营出境游的众信旅游和凯撒旅业营收大幅下降，2020年，众信旅游营收15.92亿元，同比下降87.44%，归母净利润亏损14.80亿元，同比下降2257.47%；凯撒旅业2020年全年营收16.15亿元，同比下降68.10%，归母净利润亏损6.98亿元，同比下降655.74%。

今年前三季度，众信旅游实现营收4.76亿元，同比下滑64%；归母净利润亏损2.05亿元，同比增长34.29%。凯撒旅业实现营收7.8亿元，同比下滑34%；归母净利润亏损2.59亿元，同比下滑34%。

根据中国旅游研究院的预测，2021年预计出境旅游人数为2562万人次，与2019年相比同比恢复17%，与2020年相比同比增长27%。相比疫情前过亿人次的出游规模，出境旅游依然基本处于停滞状态。

今年6月，众信旅游、凯撒旅业这两大出境游巨头一度谋求合并，但在12月5日，谋划了半年涉及百亿元市值的合并以失败告终。太平洋证券发布研报表示，出境游旅行社转型国内游，但受制于国内旅游需求尚未恢复且疫情时有反复，市场竞争异常激烈，企业持续亏损，股价表现低迷且短期内难有起色。

不过，市场上也有持乐观态度的声音。

12月9日，携程集团联合创始人、董事局主席梁建章在2021携程集团全球合作伙伴峰会上通过视频连线表示，全球旅游开始复苏了，除亚洲外，国际旅游市场已经恢复到疫情前的一半。梁建章表示，预计亚洲国家或在未来三个月陆续开放旅游。梁建章同时透露，中国香港与内地的“通关”（免检疫旅行）预计也很快了。

但疫情发展充满着不确定性。12月17日，文旅部发布通知，即日起至2022年3月15日，暂停旅行社及在线旅游企业经营进出陆地边境口岸城市（与香港、澳门有口岸相连的除外）的跨省团队旅游及“机票+酒店”业务。并且，严格执行跨省旅游经营活动管理“熔断”机制。对出现中高风险地区的省（区、市），立即暂停旅行社及在线旅游企业经营该省（区、市）跨省团队旅游及“机票+酒店”业务并及时公布。

12月20日，国家卫健委新闻发言人米锋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当前，全球89个国家和地区报告奥密克戎变异株，我国部分周边国家疫情加速增加，外防输入压力持续增大。

景区旅游式微，重点关注休闲度假游

“疫情发展是最大的变数，但休闲度假游的市场规模会越来越大。”中国社科院旅游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吴若山认为，出境游转为国内游成为既定事实，出境客群回流在一定程度上带动境内高端旅游消费，游客出行目的的改变促进景区加速建设以旅游观光为基础，休闲度假为主导的旅游产业体系。

“旅游需求改变促使景区旅游供给端结构性改革。”吴若山表示，疫情加速游客需求改变，旅游半径从出境游、长线游转向至短途、近郊、周边游。旅游出行目的从单一旅游观光转变为旅游观光、休闲度假相结合。

据吴若山介绍，从全球来看，美国整个旅游产业里休闲度假旅游占58%，2022年预计会突破60%，而目前中国的休闲度假实际上刚刚开始。据预计，2022年中国休闲度假旅游市场收入规模预计将超过4.5万亿元人民币。

吴若山认为，40年旅游大发展，传统资源、传统产品、传统市场基本饱和，疫情防控常态化形势下，以景区为代表的传统观光旅游式微，休闲和度假将成为旅游出行的刚性需求。截至2020年底，全国仅有45家国家级旅游度假区，有品质、生活化的度假旅游产品还比较欠缺。疫情防控常态化背景下，近距离、高频次、大众化的微度假旅游产品具有极大的市场竞争力。

对景区而言，虽然近些年总体营业收入持续上涨，但收入上涨受制于“去门票化”趋势，也倒逼景区提质升级，提升运营品质，优化管理效率。景区从“门票经济”向“综合产业经济”转型，门票收入在景区综合收入和地方旅游收入中占比逐渐减少，成为客观事实。

此外，迪斯尼、环球影城、乐高等国外主题乐园巨头在中国布局深入，也在不断倒逼我国旅游景区行业提升服务质量，丰富创新产品内容和旅游服务来提升景区二次消费收入，以保障后续的生存和经营。

随着景区门票降价、优质资源基本被开发完毕，下一步文旅项目投资将从自然稀缺资源、人文主题公园向特色小镇、复合式度假村等多元业务进阶，航空旅游、温泉度假、高山滑雪、野外营地、旅游房车等深度体验享乐式、品质度假式旅游业态都将成为旅游投资的重点领域，不断增加的老年人口规模将带动以旅居、养生养老、健康疗养为主要业态的度假产业的发展。

此外，吴若山认为，夜游将成为景区转型发展的重要突破口。中国旅游研究院调查显示，2020年游客选择体验景区夜间生活占比为23.5%，仅次于市内夜生活体验。景区开放夜间旅游不仅可以延长游客在景区的游玩时间，同时也能刺激景区二次消费增长。

“未来旅游市场在各细分领域的发展方向，关键就是看旅游人口在哪里。”吴若山表示，其中首先要关注的是下沉市场的需求。“三四线及以下的城市人口占比接近80%，下沉市场消费潜力巨大，未来的旅游商品供给要更多关注这些人群。”吴若山称。

同时，吴若山表示，从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来看，与2010年相比，0~14岁、15岁~59岁、60岁及以上人口的比重分别上升1.35个百分点、下降6.79个百分点、上升5.44个百分点。这意味着，银发族旅游、青少年研学旅游、亲子旅游等都应该成为产品研发的重点方向，“客群的结构变化直接影响着旅游市场发展。”吴若山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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