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娅偷逃税被罚13.41亿元！停播、道歉……直播带货一姐与她背后“狂飙突进”的谦寻集团

每经记者 叶晓丹    每经编辑 文多    

直播电商查税，风暴再临。

12月20日，据新华社消息，近日，浙江省杭州市税务局稽查局查明，网络主播黄薇（网名：薇娅）在2019年至2020年期间，通过隐匿个人收入、虚构业务转换收入性质虚假申报等方式偷逃税款6.43亿元，其他少缴税款0.6亿元，依法对黄薇作出税务行政处理处罚决定，追缴税款、加收滞纳金并处罚款共计13.41亿元。

继知名网红主播雪梨、林珊珊后，直播电商行业超级头部主播薇娅也卷进了偷逃税的风暴眼。

自2017年，薇娅通过淘宝直播一战成名后，薇娅与其丈夫董海锋创办的谦寻集团借助直播电商风口，在过去几年间快速发展扩张。其业务除了明星主播、达人主播等直播业务，还涵盖了文娱商务、供应链、文化传媒、电商直播等业务。

此次因偷逃税被税务机构处以巨额罚款，对主播薇娅自身影响几何？是否又会对薇娅背后的谦寻集团带去连锁反应？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偷逃税款6.43亿元主动补缴5亿元

据杭州市税务局有关负责人介绍，黄薇的违法事实主要包括：2019年至2020年期间，通过隐匿其从直播平台取得的佣金收入虚假申报偷逃税款；通过设立上海蔚贺企业管理咨询中心、上海独苏企业管理咨询合伙企业等多家个人独资企业、合伙企业虚构业务，将其个人从事直播带货取得的佣金、坑位费等劳务报酬所得转换为企业经营所得进行虚假申报偷逃税款；从事其他生产经营活动取得收入，未依法申报纳税。

启信宝数据显示，黄薇关联企业共计14家，其中上海独苏企业管理咨询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当前已处于注销状态。

杭州市税务局方面表示，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所得税法》《中华人民共和国税收征收管理法》等规定，依法确认其偷逃税款6.43亿元，其他少缴税款0.6亿元。

不过，黄薇对其隐匿个人收入偷税行为进行自查并到税务机关提交补税申请，能够配合调查主动补缴税款5亿元，占查实偷逃税款的78%，并主动报告税务机关尚未掌握的涉税违法行为，具有主动减轻违法行为危害后果等情节。

杭州市税务局有关负责人透露，一方面，对黄薇主动纠错的偷逃税等违法行为依法从轻处理。该局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第三十二条规定，按照《浙江省税务行政处罚裁量基准》，给予从轻处罚，对黄薇隐匿收入偷税但主动补缴和报告的少缴税款处0.6倍罚款。

但另一方面，对其未能纠错的违法行为视危害程度依法严肃处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税收征收管理法》规定，按照《浙江省税务行政处罚裁量基准》，黄薇隐匿收入偷税且未主动补缴部分，性质恶劣，严重危害国家税收安全，扰乱税收征管秩序，对其予以从重处罚，处4倍罚款；黄薇虚构业务转换收入性质虚假申报偷税部分，较隐匿收入不申报行为，违法情节和危害程度相对较轻，处1倍罚款。

对于是否会追究黄薇刑事责任的问题，杭州市税务局有关负责人表示，黄薇首次被税务机关按偷税予以行政处罚且此前未因逃避缴纳税款受过刑事处罚，若其能在规定期限内缴清税款、滞纳金和罚款，则依法不予追究刑事责任；若其在规定期限内未缴清税款、滞纳金和罚款，税务机关将依法移送公安机关处理。

从黄薇到超级主播“薇娅”

薇娅偷逃税被罚的新闻发布之后，原定当晚7点进行的薇娅淘宝直播预告消失。此前，其直播间显示，薇娅原计划晚7点进行“薇娅彩妆节”直播。

薇娅在正式发布的《致歉信》中表示：“我完全接受税务部门依法对我做出的相关处罚决定，并将积极筹措资金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补缴税款、滞纳金和罚款。再次向社会，向一直支持信赖我的用户致歉！错了就是错了，我愿意为我的错误承担一切后果，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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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薇娅的丈夫董海锋也发布了《致歉信》，董海锋在致歉信中称，因深知在税务上并不专业，因此聘用所谓的专业机构帮助进行税务统筹合规，但后续发现这些所谓的合法合规的税务统筹均存在问题。在更为专业的财务团队到岗后，发现税务统筹有极大风险，于是自2020年11月至今，终止了所谓的税务规划统筹，按照45%个人所得税率全额缴纳薇娅相关税款，并主动补缴在此之前的不合规的相关税款。

对于整件事，上海文飞永律师事务所高飞律师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税务筹划（别称“合理避税”）要合法合规，在税法允许的范围内操作；通过设立个人独资企业以核定征收方式偷逃税款，不符合税收法律对于财务不规范的小企业核定征收的要求；特别是，不能通过虚假的交易进行收入转移，这是税收法律明确禁止的。

高飞律师还提到，此前，网络直播行业常见的避税方式是将个人所得转化为个人独资企业经营所得，从而适用“核定征收”政策的方式来降低税负，但实际上是在虚假申报，偷逃税款，将被税务机关追缴税款和滞纳金并处罚款。

另外，高飞律师还表示，目前，税务总局正定期开展对明星艺人、网络主播的税收检查，对于直播行业各经营主体而言，如何依法依规地配合税收管理工作是业内比较关注的问题。但由于行业的复杂性，且现阶段缺少相关法律及政策的明确引导，实践中对于纳税主体与扣缴义务人的确定、网络主播的收入性质确定、应税所得如何核定以及税目税率的适用等问题存在较大争议，需要税收监管部门进一步明确。

12月20日，有电商行业内人士向记者表示，这次薇娅被查，不知后续是否会步雪梨后尘，在所有平台被封。

9月28日，税务总局公开表示，近期，税务部门在“双随机、一公开”抽查中，通过税收大数据分析发现，有两名主要从事电商和直播带货的网络主播涉嫌通过隐匿个人收入、改变收入性质等方式偷逃税款。多位财税专家分析，税务总局首次公开曝光网络主播偷逃税案例，而且该案仍在检查中，释放了严查网络主播偷逃税决心，在今年底补缴减罚免罚下，网络主播将掀起第一波补税潮。

此后雪梨、林姗姗、薇娅相继被查出偷逃高额税款。至于后续是否会有更多网络主播偷逃税被查，仍值得关注。

相较此前被查的雪梨、林珊珊，薇娅无论在知名度、带货体量乃至被罚金额上，都明显较高。

2003年，以6000块启动资金，薇娅和董海锋在北京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对面开了一家几平方米的小店。在接受《十三邀》采访时，薇娅对许知远描述过当时经营的盛况，“第一天生意就很好，一天能赚几千块钱”。

2005年，薇娅曾以女团成员出道，但很快又淡出娱乐圈专心开店。2008年，薇娅瞄准了西安市场，开始在西安经营服装店，仍旧是刚开业即盈利，之后又接连开了7家店，生意风生水起。

但随着网络购物的兴起，实体店铺受到的冲击越来越明显。2012年，看到电商的飞速发展，薇娅也决定介入电商行业，并毅然关闭所有线下店铺，去了广州。为了摸清电商玩法，薇娅走了不少弯路。2014年“双11”，店里一款服装爆火，创造了1000多万元的销售额，她急于卖出大单，却因供应链跟不上亏了数百万元，为此还卖掉了广州两套房。

或许，对薇娅而言，真正的时来运转是从2016年开始的。2016年，薇娅正式入驻淘宝直播成为主播。在董海锋的支持下，薇娅也成为了直播带货的头部主播。

薇娅背后的谦寻集团：已签约林依轮等明星

在“黄薇”成为“薇娅”的背后，也并非她一人单打独斗。在业内，薇娅与其丈夫董海锋被电商行业称为典型的夫妻档。

但今后，薇娅的直播还能继续么？商家和消费者的信心是否会因此动摇？薇娅背后谦寻集团庞大的业务版图是否会受到冲击？

谦寻官网披露，谦寻成立于2017年4月28日，是新内容电商直播机构TOP1。薇娅的丈夫董海锋则是谦寻（杭州）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启信宝显示，董海锋在23家公司任职，其中仅一家公司显示已注销。在这22家公司中，董海锋担任了18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所以，仅仅用“直播带货”显然已经不能够完全定义薇娅夫妇的商业版图了。

谦寻官网介绍，目前公司旗下共有50余位主播，其中包括淘宝第一主播薇娅viya。以及TOP达人主播：小侨Jofay、安安anan、楚菲楚然twins、大英子LOVE等；红人主播：呗呗兔、滕雨佳等；明星主播：林依轮、李静、海清、李响、大左、李艾等，覆盖美妆、生活、服饰等全品类类目。

图片来源:谦寻官网截图

在达到如此阵势之前，薇娅夫妇的商业触角更多在广州。启信宝数据显示，2013~2014年，董海锋先后在广州注册成立了广州薇蜜可思服饰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薇蜜可思”）和广州微娅锋贸易有限公司，两家公司注册资本均为50万元。

2021年1月，裁判文书网还披露了一件薇蜜可思与国家知识产权局关于行政裁决纠纷案的行政判决书。

判决书显示，薇蜜可思曾因商标申请驳回复审行政纠纷，将国家知识产权局告上法院。国家知识产权局对薇蜜可思注册申请的38666556号“w某某”商标在复审商品上的注册申请予以驳回，薇蜜可思则请求法院撤销国家知识产权局决定，判令国家知识产权局重新作出决定。而北京知识产权法院最终判决，薇蜜可思的诉求被驳回。

狂飙突进的商业版图

时间拨转到2016年，薇娅夫妇的商业轨迹从广州转向了杭州，当年11月，董海锋在杭州成立了杭州谦寻电子商务有限公司。

如果按谦寻官网的说法，谦寻则成立于2017年4月28日。也就是在2017年，是薇娅在圈内一炮而红的一年。根据此前媒体报道，“2017年10月10日，淘宝直播第一次办双十皮草节，薇娅一场皮草直播成交额7000多万元，创下‘一夜挣下一套房’的电商神话。而当时，她的淘宝直播粉丝只有156万。自此以后，薇娅一战成名，成为行业焦点”。

一战成名的背后，还离不开当年阿里巴巴对直播电商的扶持和权重提升。2016年3月，淘宝直播开始试运营。2017年2月，淘宝直播和天猫直播宣布合并。2017年4月，淘宝直播宣布将在人群、内容、流量、玩法、商业化5方面进行重大升级。

由此，淘宝直播进入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期，2018年首次突破千亿交易额，2019年迎来了电商直播元年。而直播电商的主播中，薇娅成为超级头部的代表之一。

显然，薇娅头部主播地位的崛起和确定，除了个人能力、供应链和团队合作之外，还因为搭上了淘宝直播以及直播电商发展的风口期。

2019年后，薇娅夫妇的谦寻集团也迎来了急速发展。按照启信宝的数据，谦寻集团共有25家公司主体。其中1家2017年创立，4家2019年成立，10家2020年注册，10家2021年新增。

从经营范围来看，谦寻集团的业务版图覆盖文娱商务、供应链、文化传媒、电商直播等，还包括私募、教育、食品等领域。

图片来源：网页截图

2021年4月，据多家媒体报道，谦寻（杭州）控股有限责任公司发生多项工商变更，其中，投资人新增海南云锋拓海基金中心（有限合伙），持股比例显示为5%。而海南云锋拓海基金中心（有限合伙）的间接股东包括马云和虞学东等。

谦寻官网曾介绍当前各业务板块的分工。2018年起，谦寻往集团化管理方向进行转变，业务全方位开展，已创建北京明星直播基地，杭州超级供应链基地，子公司谦娱娱乐打通了传统娱乐与电商直播的通道，实现内容变现，子公司谦禧文化负责IP授权业务。

由于谦寻集团当前并非上市公司，尚不能从公开渠道获取谦寻集团旗下公司的营收和利润情况。不过，薇娅作为超级头部主播，其造富能力也被各方关注。2021新财富500富人榜显示，作为带货主播的薇娅，与丈夫一起以90亿元的身家排到了490名。

事实上，造富和网红的另一面也不乏辛苦。薇娅曾在直播中说道：“我一天都不敢休息，直播停一天背后40个工厂就跟着停！”

个人通过奋斗抓住了行业风口和突发事件带来的事业窗口期，在短时间内累积了巨额财富，却又急速卷入了偷逃税的风暴中。这又是一个需要叩问内心的问题——奋斗、财富、责任，如何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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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图片来源：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