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状严重到什么程度才能传播病毒？《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主编解读

每经记者 高涵    每经编辑 兰素英    

近日，湖北省对既往的疑似病例开展了排查并对诊断结果进行了订正，对新就诊患者按照新的诊断分类进行诊断，并且从2月13日起将临床诊断病例数纳入确诊病例数进行公布。上述举措对于目前的疫情防控有着怎样的意义？

当地时间2月14日，国际顶级医学期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执行主编斯蒂芬·莫里西（Stephen Morrissey）博士采访了该杂志主编埃里克·鲁宾（Eric Rubin）博士和负责传染病领域稿件的责任编辑林赛·巴登（Lindsey Baden）博士。

图片来源：《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网站截图

鲁宾和巴登都是传染病学专家，他们认为，确诊标准的改变可能会大幅推高确诊病例数，让更多的患者得到救治，但同时也提醒到，CT影像并不能将新型冠状肺炎（COVID-19）跟其他的病毒性肺炎区别开来。 

此外，在采访中，他们表达了对于战斗在一线的中国医护人员的赞扬，对医护人员的防护提出了建议。对于当前新型冠状肺炎的诊断、治疗和防控，他们又有着怎样的判断呢？

轻症患者或是解开传播的关键

随着疫情防控深入，临床数据的不断累积，一些新情况逐渐凸显出来——由于核酸检测的时间较慢，一些患者无法确诊收治，但是病症的临床表现又高度疑似新冠肺炎。作为应对，湖北省开始将临床诊断病例树纳入确诊病例数，这意味着，疑似病例只要拍CT影像，有新冠肺炎肺部病变的特征，在没有核酸检测的情况下，就成为临床诊断病例。

鲁宾博士说道，临床诊断早已有先例，比如在流感高发期，在一定的区域范围内，如果一个人有了类似流感的症状，那么其确诊患流感的几率非常高。同时，鲁宾博士表示，新型冠状肺炎并没有特定的CT特征。“在流行病爆发时，临床诊断病例可能是正确的做法，但是并不是针对性的。”

巴登博士则担心临床确诊的方式会漏掉那些已经受感染却没有显现症状的人群。“我们不知道这部分人群有多少，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疾病传播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巴登博士十分担心的是，一些症状轻微的个体也容易传播新型冠状病毒（SARS-CoV-2）。这就成为确定哪种干预措施会减少病毒传播的要素。在这点上，COVID-19与SARS不同。本病病原体虽然同样通过主要（表达于）下呼吸道细胞的ACE2受体进入人体，但SARS的传播直至患者病情相当严重时才会发生。“当前我们还不太清楚COVID -19是否有与SARS相同的临床表型，即使它们的生物学特征看起来相似。”

要了解这个疾病严重到什么程度，以及如何传播，只有当我们知道了究竟有多少症状轻微患者才能回答，鲁宾博士补充道。“该病对我们挑战的一部分是理解它的传播动力学。人们在什么时候排出病毒？他们什么时候有传染性？症状和疾病严重程度是什么样的时候患者才能够传播这个病毒？理解这些对准确提出预防疾病传播的策略是至关重要的。”

2020年2月3日，武汉大学中南医院急诊科医护人员定期抽血鉴别诊断，避免出现无症状感染后交叉传播。 （图片来源：每日经济新闻 张建摄）

感染周期研究至关重要

世界卫生组织牵头的2019新型冠状病毒联合专家团的部署正在取得进展，本周先遣团队已经启程前往北京。

巴登博士表示，世卫组织正在努力将各国聚集在一起，了解正在发生事情的事实，如何在了解流行病学、传播动力学、诊断学、治疗学和疫苗研发协调反应。他同时也强调了信息通畅共享对于各国共同抗击疫情的重要性。“特别是当人们旅行回来，如果有任何确诊病例，那么之前他们所在的管辖区可以被提醒做相关调查、采取对应措施。降低信息在各国间流动的障碍对于迅速作出反应至关重要。”

“中国政府和相关公共卫生机构正在阻止疾病进一步传播方面做出卓越工作。我希望他们提出的建议可以随着新信息的出现而不断调整，因为这意味着我们对疾病生物学有了进一步了解，可以提出更有见地的建议。”巴登说道。

鲁宾博士则表示，虽然当前我们对于新型冠状病毒的了解还有局限性，这些局限性也会对疫情的防控产生重大影响。“公共卫生机构目前处于十分困难的境地。他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而且必须在信息有限的情况下采取行动。”

但是，他也提到，好消息是目前的一些药物对于病毒有活性，至少在体外层面。“这样一来，我们能够迅速开启相应的临床试验。”

与此同时，巴登博士强调，一些药物在症状轻微时有效，但在患者出现严重呼吸衰竭时就不起作用了，需要更多的研究来找出病毒的感染周期，探索可能的化合物疗法。“如何启动相关研究至关重要。”

在采访中，鲁宾博士高度赞扬了中国医务人员的精神。“作为医师，我们的责任和荣誉是照顾好病情危重的个体，包括那些患有传染病的患者。中国的医师和其他医务人员因该病而牺牲于工作岗位。在此，我要赞扬不顾风险照顾患者的中国医护人员的勇敢精神。”

据国家卫生健康委2月14日最新公布，截至2月11日24时，全国共报告1716名医务人员被感染，6人不幸去世。

鲁宾博士表示，一定要确保医务人员有充足的防护服、手套、口罩等一系列防护装备，并再次强调了解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播动力学对于疫情防控和保护医务人员的重要性。

封面图片来源：每日经济新闻 张建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