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中“停摆” 中小企业如何越过“关山”？

每经记者 叶晓丹    每经编辑 汤辉    

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之下，庚子年的春节，不少行业“停摆”。对于风险承载力较弱的中小企业而言，又将如何跨越困难期？

近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先后与民宿业、书店业、航运物流业等业内人士对话，从短波影响、长波影响和全球化嬗变三个维度切入，发现疫情带来的显性和隐性影响正在层层传导，除了现金流压力，更有从业者对商业模式的深层次剖析与反思，福祸相倚、危机互现，疫情带来的“黑天鹅”效应正在考验产业链的各个环节。

民宿：客房都作废的黄金周

作为酒店业的一脉分支，新兴的民宿业近年来备受消费者欢迎，此前，《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实地探访了以莫干山为样本的民宿业经济，发现借助资本的青睐，不少民宿正在走连锁化扩张、集群发展的方式降本增效。而突如其来的疫情却给民宿主带来了不小的挑战。

浙江松阳飞蔦集的民宿负责人夏雨清2月7日向记者透露，往年春节，基本和国庆黄金周一样，房间是预定满的。“像飞蔦集从年前到整个二月份都订出去了，23日浙江启动一级响应后，都退了。”

夏雨清算了一笔账，自己的民宿共有4间客房，受疫情影响，年前到二月份的客房都作废了，预计损失将达到15万元左右。而在民宿业比较发达的莫干山，一些客房量大的民宿，可能普遍损失达二三十万元。

2020年，木鸟民宿曾发布了一份《2020春节民宿预订数据报告》，根据数据显示，第一波高峰出现于1月18日-19日：小年一过就出发，这波高峰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第二波高峰出现在1月24日-26日，大部分用户选择在大年三十到初二之间出发，这一波高峰与往年基本重合。第三波高峰出现在1月28日-29日，初四开始往外走，初五出现小高峰，利用剩余的假期来一场短途旅行。

按照上述报告，新冠肺炎疫情直接冲击了民宿业第二波和第三波预订高峰。但是对民宿业的影响或许还不仅仅在年前到二月份的时间。夏雨清预计到今年五一假期之后，民宿业的行情才可能会慢慢回暖。在此之前，大多数人还会因疫情影响而尽量减少出行和旅行住宿。五一之后，行业可能会小小爆发一下，但是对于多数民宿主而言，民宿业属于高固定成本，低变动成本，民宿主前期投入的成本高，回收慢，平时运营成本不高，一家民宿的房间数量是固定的，即便后期淡季变旺季，前期几个月的损失预计还是难以填补。

其中冲击最大的要属新开民宿的民宿主，除去前期比较大的固定成本支出外，这次疫情对他们的现金流承受力更是直接的考验。

实体书店：受冲击时间可能更长

和民宿业的短期停摆不同，凤凰传媒苏州凤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执行董事、总经理曾锋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此次疫情对实体书店可能会带来长波冲击。

针对疫情之下实体书店的生存现状，书店业平台方书萌在1月底推出了一份调查问卷，在有效的350余份答卷中，参与问卷调查的大多为民营中小书店，数据显示，98.02%的主业仍是图书。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86.97%的书店已经暂停营业，目前几乎没有收入来源。而如果疫情持续，77.62%的书店坚持不到三个月，其中有34.56%的书店只能维持一个月不到。73.94%的书店认为即使恢复营业，收入也到不了之前的一半。

数据来源：书萌

房租、人员、货款可能是压垮实体书店最重的负担，实体书店普遍担心经过此次疫情的持续影响，很多忠实的本地线下顾客不得不选择线上渠道购书，并且在形成了一定的消费习惯后彻底流失，仅将实体书店作为补充购书渠道，这对实体书店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曾锋认为，实体书店的成本基本是固定的，主要忧虑在于人力成本如何消化，疫情带来的比较显性的冲击在于，今年春季的销售高峰基本抓不住了，一些学校可能在3月开学。很多书店在去库存，而这个效率还是慢的。如果很多民营书店一两个月或两三个月没有收入，后面闭店的可能性很大，就是挺不住了。

曾锋和书萌创始人孙谦在《疫情笼罩下的实体书店呼声——超千家实体书店问卷调查分析报告》中分析认为，自2013年以来的实体书店回暖复苏期将宣告结束，未来一段时间内将会出现大范围的中小实体书店应急调整甚至闭店现象。

基于近几年来实体书店转型升级、新开快开成为潮流，但相当多实体书店的商业模式并没有形成。大量的资金投入集中于书店空间、硬件等方面，在会员系统、人员队伍等软实力方面的投入并不大。缺乏商业资源、缺乏商业模式的所谓新型实体书店在几年内快速增加，此次疫情的影响虽不至于让实体书店“再次入冬”，但过去阶段书店业的发展成果将在目前及未来一段时间内接受来自于市场的真实检验。

曾锋认为，经过此次疫情，此前在书店业流行的“书店+”、“图书+”理论受到了巨大挑战。实体书店转型升级及新型书店的打造，将从关注硬件阶段正式发展到技术推动阶段。

航运物流业：全球化产业链嬗变

图片来源：摄图网

商流停顿，对物流行业也带来了直接的影响。而在全球化的链条中，疫情影响下的物流运输业反过来又开始影响上游的贸易端，产业链的蝴蝶效应在层层传导。

上海时代航运有限公司航运部沿海运输科副科长刘亮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透露，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散货市场，大量从世界各国进口原料。但是现在很多航运公司的远洋航线受阻，出于对疫情的担忧，一些国家的港口已经拒绝中国籍的船舶，还有一些国家允许中国籍船舶入港，但是对船东和船员也要求隔离14天，对于船东而言，出海一趟的成本急剧增加。

“船东都有大量的运营成本、人工成本、燃油成本、维护维修成本，以及折旧成本，一条船（巴拿马型）日均成本在8万－10万元左右，所以新冠肺炎疫情对于船东的影响非常大，正常情况下一般的航运企业预计每个月可以做到保本盈利，但受疫情影响，预计2月份航运企业和船东将出现大额亏损。”刘亮告诉记者。

运输受限带来的是国际贸易量下跌，以刘亮所在公司主要运输的大宗商品煤炭为例，国内企业停工停产、人员流动受限，带来的是煤炭的社会总需求下降，“目前山西和陕西等地矿区复工率不到50%，煤炭资源非常紧张，产量很低。”刘亮称。

信达证券煤炭周报分析认为，春节后煤炭供需进入年度低点，受疫情影响，供需两弱的局面将被延长，煤矿复产相对较低以及拉运不畅，进口煤通关时间延长，供给受到较大影响，恐慌情绪带动下游开始增量补库存，短期内煤价有望进入上行通道。

除了国际航运受限外，国内物流运输也随着各地防疫升级受限，不少地方实行交通管制和封路，造成部分区域物流受阻。一些物流企业司机进入疫区后面临隔离，影响物流企业运转。

同时，物流行业的服务大客户主要以工商企业为主，而大部分企业停工停产也直接缩减了物流业的市场。物流行业专家赵小敏此前曾向媒体分析，在疫情影响下，物流企业的运营成本增加会非常大，另外物流公司的运营体系包括派送方式也会受到挑战，对加盟公司来讲，未来一到两个月网点可能会出现波动，甚至会存在一些想开而不能开，或者说干脆就不开店的问题。

福祸相倚危机互现

当我们谈论资本市场时，总会有一部分人在割肉，而另一部分人正在抄底。福祸相倚、危机相生，或许能为当前这场因疫情带来的“停摆”延展出更多的思考触角。

《中国金融稳定报告2019》显示，截至2018年末，金融机构普惠金融贷款余额为13.39万亿元，同比增长13.8%。受此影响，住户部门经营贷款余额增速从2017年开始回升，2018年末同比增速达到12.3%。

针对此次疫情，多地政府也出台相关政策，表示对受疫情影响的相关企业不抽贷、不断贷、不压贷，以及相应的税收优惠政策。然而要构成商业良序循环，仅凭政策的扶持仍然有限，低风险偏好的金融机构对不良率的控制仍有严格要求。企业自身的内生动力以及对市场变化的洞察在此变局下，尤为关键。

一位不愿具名的零售消费行业的创投机构负责人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投资餐饮和连锁酒店类标的对标的的现金流把控是非常关键的，各种成本需要充裕的现金流周转来扩大规模，这次疫情如果持续时间长，那么很多餐饮业在房租和人工成本这两块都会被拖死，而接下来一年的投资方向可能会更倾向寻找线上的投资机会。

而对于物流业，也有深耕产业的行业巨头基于中小企业这一现状，发力B端市场。《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从传化智联（002010，SZ)获悉，上市公司旗下的传化支付，主要聚焦物流行业的第三方支付，针对此次疫情，联合银行等金融机构，对使用物流钱包和信用付的物流企业和中小商贸企业，制定灵活的信贷和延期还款服务标准，同时还为中小企业提供信贷、保险等综合服务，希望帮助中小微企业共克难关。

相比上述刚性需求较强的行业，在曾锋看来，实体书店虽然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但从好的方面看，书店会无比关注生存，关注收入来源，关注商业模式，可能会找到突破口。活下来的书店可能会更健康，更有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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