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怎么了？

每经记者 黄名扬    每经编辑 刘艳美    

从除夕到十五，在对新冠肺炎疫情“拐点”的期盼中，鼠年春节已正式落幕。 

在疫情中心，2月9日，湖北省卫健委首次公布省内各市州病死率。其中，天门5.08%，居全省首位。

数据来源：湖北省卫健委（截至2月8日24时） 整理制图：城市进化论

根据今天公布的最新数据，截至2月9日24时，湖北累计报告新冠肺炎病例29631例，死亡871例，病死率2.94%。天门病死率4.61%较昨日有所放缓，但仍高于疫情最为严重的武汉4.03%。

从确诊病例来看，天门在湖北17个市州中排名倒数第四；但从病死率来看，天门在省内一直表现突出，2月3日一度高达8.6%。

作为湖北省直管市，天门2018年常住人口仅127.2万，在省内排名倒数第五；同年GDP为591.15亿元，排名倒数第二，仅高于人口不到8万的神农架林区。这座“默默无闻”的城市，真实情况到底如何？

“城市向农村”

正月初一，武汉“封城”两天后，天门开始上报确诊病例。两天后的1月27日，当地开始出现死亡病例。

也是从这天起，天门确诊病例不断上涨，死亡人数也开始增加。当地病死率，自从1月27日从0骤升至8.7%之后，直到2月4日，都一直在近7%至9%的高位区间徘徊。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确诊病例一直在湖北省内排名靠后，但天门不仅病死率排名靠前，治愈病例此前也明显较少。

数据截至2月8日24时 图片来源：每日经济新闻

不过，这一趋势正逐渐好转。

湖北以外地区，新增新冠肺炎病例已连降6天，前期疫情防控措施效果逐渐显现。截至2月9日24时，全国病死率为2.26%，湖北以外地区病死率为0.35%。 

湖北省内，除武汉外，其余地区病死率为1.49%，武汉病死率则下降至4.03%。“显然，由于全国各地的医务人员到达了武汉，支持的力度变大，病死率开始下降。”央视此前报道称。

在这样的背景下，天门病死率也逐步降低。截至2月9日24时，这一数字已下降至4.61%。当天无新增死亡病例，新增出院9例。 

值得注意的是，在天门市内，确诊病例几乎已覆盖全部城区和乡镇。根据近5天公布的数据，当地城区新增病例，分别占天门全域40%、44%、25%、50%及35%——乡镇新增占比，均超过一半及以上。 

2月7日，湖北省委副书记、省长王晓东指出，当前湖北市州的疫情，已呈现“城市向农村蔓延、输入型向社区感染型发展的新态势”。天门正是典型代表。 

为何是天门？

在一马平川的江汉平原上，天门山拔地而起。

天门以山得名，距省会武汉仅一百多公里，高铁只需半小时，驾车不到两个钟头。

图片来源：丁香医生

与黄冈和孝感一样，天门也是武汉“8+1”城市圈成员之一。 

正因如此，在2018年武汉GDP已占到湖北近四成背景下，天门与武汉之间的人流联系强度大，加剧了当地疫情防控难度。

图片来源：百度地图慧眼

可以看到，今年春运，天门前期迁入人流在1月21日前后达到高峰。

如果再进一步将视线聚焦，迁入天门具体人流来源地，特征则更加明显。根据百度迁徙数据显示，从春运第一天（1月10日）开始，广州和武汉两座城市，长时间高居迁入天门来源地比例前两名。

（迁入来源地比例：从xx地迁入到当前区域的人数与当前区域迁入总人口的比值）数据来源：百度地图慧眼 整理制图：城市进化论

从1月16日开始，从远距离的广州迁入天门的占比逐渐下降。到1月23日，广州已连续两日跌至天门迁入来源地第7名。

相比之下，武汉占比则一路走高。1月15日，武汉接棒广州，成为迁入天门来源地第一名。到1月23日武汉“封城”当天，从武汉到天门的占比，甚至已超过当天所有迁入人群1/3。 

天门本地人杨晨告诉城叔，除了“从武汉回天门的人多”，在他看来，“医疗资源相对不足，可能也是天门死亡率较高的原因之一”。

公开资料显示，天门全市仅有2家三甲医院。除天门市第一人民医院外，另一家则是天门市中医医院。 

“前期，武汉周边市县很多都难以做确诊检测。天门很多疑似病例也难以确诊，因为没有条件。”杨晨说。

在湖北省卫健委2月5日公布的全省可开展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机构中，“医院名单”一项，武汉有25家；黄石、十堰、襄阳、宜昌、荆州等市则有4至5家不等。而咸宁、鄂州、仙桃及天门4座城市，仅有一家医院可开展核酸检测。 

在“第三方机构名单”里，可开展核酸检测的13家中，12家都在武汉，还有1家在黄石。

“一省包一市” 

实际上，不仅是天门，鄂州新冠肺炎病死率也一度超过武汉，仅次于天门排在省内第二。截至2月9日24时，鄂州病死率较前一日略有上升，排在湖北第三。

乍看之下，除了都只有一家医院可开展核酸检测外，鄂州和天门两座城市，其实有不少共同点。

地图上，鄂州和天门面积相近，都是挤在几个“大块头”夹缝中的“小城市”。 

两者人口规模相近。2018年底，湖北全省仅武汉和宜昌两座城市，常住人口多于户籍人口。其他15个市州中，鄂州常住人口仅107.8万，跟天门一样排名倒数。两者的常住人口，仅与武汉的“零头”相近。 

2018年湖北各市州人口规模 数据来源：2019年湖北统计年鉴 整理制图：城市进化论

从经济实力看，鄂州与天门同样排名靠后。其中，天门更是排名倒数第二，仅高于人口不到8万的神农架林区。

数据来源：2019年湖北统计年鉴 整理制图：城市进化论 

截至2月9日24时，从全国范围病死率来看，与鄂州和天门类似，值得被关注的“默默无闻”之城，还有不少。

在广东，仅有的1例死亡病例，不在确诊病例均超300例的深圳和广州，而在仅有14例确诊的肇庆。

在河南，确诊病例最多的城市是信阳。河南累计死亡病例6例，其中2例在南阳，1例在平顶山，另有3例待明确。

在黑龙江，7例死亡病例分别出现在绥化（3例）、双鸭山（2例）、大庆（1例）和齐齐哈尔（1例）。 

在吉林，唯一1例死亡则出现在确诊仅12例的四平…… 

当然，影响病死率的因素众多，不仅受制于医疗资源、医护力量等客观条件，患者年龄、身体状况、受感染程度等也是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

根据此前国家卫健委对死亡病例的分析，死亡患者以高龄为主，80%以上都是60岁以上老年人，75%以上有一种以上基础疾病。

单纯比较病死率高低，并非我们的初衷。我们希望的，是更多人对这些“无名之城”的关注。

2月4日，中央召开应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工作领导小组会议指出，湖北省特别是武汉市仍然是全国疫情防控的重中之重，要把人民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努力提高收治率和治愈率，降低感染率和病死率。

当前，国家卫健委已建立16个省支援武汉以外地市一一对口支援关系。“一省包一市”，胜利一定不会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