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疾控中心专家：布病诊疗难点在于医患知晓度均不足

每经实习记者 梁枭 每经记者 宋思艰    每经编辑 汤辉    

12月初，中国农科院兰州兽研所多人布鲁氏菌血清呈阳性一事引发关注：什么叫隐性感染？布鲁氏菌病（以下简称布病）是否“人传人”？

12月20日，就布病诊疗、预防以及生物实验室的安全管理等问题，《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以下简称NBD）采访了成都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传染病防治科副科长岳勇。

牧区发病率较高

成都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传染病防治科副科长岳勇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宋思艰 摄

NBD：在这一次的布病事件中，提到了一个“隐性感染”的概念。什么叫隐性感染？

岳勇：隐性感染又称亚临床感染，是指细菌、病毒等病原体侵入人体后，仅引起机体产生特异性的免疫应答，不引起或只引起轻微的组织损伤，因而在临床上不显出任何症状、体征，甚至生化改变，只能通过免疫学检查才能发现。

NBD：布病是怎么样传播的，是否具有“人传人”的风险？

岳勇：布病属于“人兽共患传染病”，牧民接羔（牛、羊）为主要传染途径，兽医为病畜接生也极易感染。此外，剥牛羊皮、剪打羊毛、挤乳、切病毒肉、屠宰病畜、儿童与羊密切接触等均可受染，病菌从接触处的破损皮肤进入人体。实验室工作人员常可由皮肤、黏膜感染细菌。进食染菌的生乳、乳制品和未煮沸病畜肉类时，细菌可自消化道进入体内造成感染。从目前的监测情况来看，因“人传人”而导致的感染病例十分罕见。

NBD：关于布病的治疗，现在有没有一套完整的诊疗流程？

岳勇：事实上，从全国范围来看，布病是一个比较严重的人畜共患病，特别是牧区，发病率比较高。目前，每年全国新增病例大概在3万例左右。关于对布病的治疗，在临床上已经有较为成熟的抗菌治疗方案，治疗效果也非常好，尤其是急性期病例经规范诊疗后，治愈率非常高。

不过在非牧区，布病诊疗的难点在于，由于病人和一般医生对这种病都知晓不多，因此患者大多不知道自己得了布病，从发病到确诊，可能已经辗转了很多个医疗机构。所以，我们现在每年都会对各级各类医疗机构进行布病的专项诊疗培训，开展大众健康教育，提高医患双方对于布病的知晓率，进而达到“早发现、早治疗”的目的。

禁止生饮牛奶、羊奶

NBD：布病对患者健康危害较大，那么普通民众应该如何预防？牛羊养殖户、兽医、科研人员等易感人群又该采取什么有针对性的措施？

岳勇：首先是对传染源的管控。和狂犬病类似，由于布病是人兽共患病，传染源在动物，我们已经和农业、市场监管等部门启动了联防联控。

第一，加强养殖领域特别是对奶牛、奶羊养殖的监管力度，与牧场、农户都有合作，尤其是在引种过程中严格执行检疫淘汰制度。从目前情况看，很多动物源性布病是由羊传染引起的，因此这几年来，我们对羊的养殖、消费市场一直非常关注，对易感人群也会采取有针对性的预防措施。

第二，重点关注高危职业人群，只有他们才有很大概率接触到患病的牛、羊等牲畜，强调做好个人防护。首先是养殖场的牧工以及兽医。兽医这个群体比较特殊，因为他们接触病畜的机会更多，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其次是牲畜的宰杀、贩卖环节以及加工环节中的职业人群。

普通消费者也有机会感染，譬如买了未经检验检疫的牲畜肉奶制品，在加工过程中手上有不可见的伤口等，因此在加工过程中建议带上厨用的橡胶手套。

另外，生饮牛奶、羊奶是绝对禁止的，感染风险很大，建议市民通过正规渠道购买经过消毒处理的奶制品。因此，食用牛羊等牲畜的肉类，一定要完全煮熟、煮透，这样才能将感染风险降到最低。

NBD：我国拥有广大的牧区，在布病防控上，还应该进一步采取哪些措施？

岳勇：主要还是传染源的管控方面。由于牲畜得了布病不会立即死亡，需要通过实验室检测手段来确认和发现，加上由于牲畜的数量太多，且存在散养、散卖的情况，因此在管控上存在较大难度，尤其是现在的交通物流更为顺畅，如果有的人从牧区私自拉一头宰杀后的牲畜进入城市，且大家都效仿这样的行为，就可能引起比较严重的后果。

此外，普通群众对布病的知晓率很低，这给布病防控工作带来很大的阻碍。

综上，需要加强针对易感人群、普通百姓以及医疗机构三个不同群体的科普宣传、培训等，确保布病患病群体发病早期就能得到及时、规范的治疗。

布鲁氏菌分离培养必须在P3实验室进行

NBD：这次兰州兽研所事件中，多位进入过实验室的人员布病抗体呈阳性。您对生物实验室的管理有什么看法？

岳勇：其实布病一直是整个医疗卫生系统生物实验安全防范的重点。如果要做布鲁氏菌的分离培养，必须在P3实验室（生物安全防护三级实验室）进行。在进行布鲁氏菌的分离、培养时，可能会形成含有细菌的气溶胶，人体一旦吸入极有可能感染。我们中心现在做的布病血清抗体的检测，这个也是布病确诊的实验室检测方式的一种。

农学院、畜牧研究所等科研院校、研究机构，因为学习要求，在学习过程中可能会接触染病动物，在此过程中如果防护措施不到位，感染风险也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