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一小时，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佳源国际“黑天鹅”惊魂7日

每经记者 林菁晶 陈梦妤    每经编辑 魏文艺    

在股价遭遇“离奇”闪崩之后，一家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房企佳源国际（2768.HK），及其原本低调的掌舵人沈天晴（沈玉兴）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各大媒体头条。

随着佳源集团（佳源国际母公司）对一个个谜团的澄清，事件却又有了新的谜团——一个录得800多亿元年销售金额的地产集团，是如何做到在过去多年隐姓埋名的？

同碧桂园的杨主席一样，几乎凭一己之力做了个大公司的沈天晴很喜欢强调自己的农民出身和朴实的观点。

但朴实的他或许没有想到，刚刚登上某榜单“年度销售业绩增幅第一”的光环还未散尽，接踵而来的一次莫名其妙的股价闪崩，使这家中小房企直接撞上了黑天鹅。

佳源集团媒体会现场 每经记者 吴凡 摄

“股票为什么跌成这样？谁在做手脚？”

暴风雨来临之前，一切并非风平浪静。

在1月17日佳源国际盘中闪崩暴跌80.62%的一个星期前，多家媒体就对克而瑞销售业绩增长榜单中以1005%增幅排名第一的佳源集团展开过质疑和调查。

随着榜单被匆匆撤下，这家名不见经传的房企却因为“数据乌龙”事件第一次登上头条，开始为大众所知。但这仅仅是佳源集团陷入一系列谜团的前奏。

1月17日暴跌当天，佳源国际大股东沈天晴及其妻子王新妹以平均每股2.7611港元出售了9362万股公司股票，减持总值2.58亿港元。而1月18日开盘，“报复式”反弹开始，股价一度上涨至99.2%，截至收盘上涨74.6%。

但直到1月22日，惊魂未定的佳源国际才发布声明，大股东沈天晴有部分股票做了抵押融资，因1月17日当天出现大跌未能及时补仓而被强制平仓。

暴跌暴涨之外，是媒体和公众对公司危机的一次次猜想和质疑，和佳源一次次仓促的公告和解释。

佳源是否购买了榜单，是乌龙还是造假？

佳源集团解释：佳源集团与佳源国际主体完全不一致，克而瑞2017年公布的销售业绩主体是佳源国际，2018年主体是佳源集团，业绩增幅排行榜弄错了对比主体。

股价暴跌是因为短期债务违约？

佳源集团连忙澄清：已分别于2018年1月19日及4月26日发行共值3.5亿美元票息8.125厘的优先票据，集团确认“已偿还全数款项”。

那么股价为何跌至如此？

沈天晴一脸无辜：股票暴跌是做空机构故意散布不实消息，误导投资者。站在佳源的角度，我们也很想知道股票为什么跌成这样，谁在做手脚？

沈天晴是否将其在佳源集团持有的98.83%股权全部质押？

佳源集团解释：目前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沈天晴所持公司股权不存在任何质押情形，网上流传的文件系“忘记更新”。

但无论佳源方面如何自圆其说，股价波动对佳源集团造成的影响已板上钉钉。1月17日股价闪崩前后，佳源集团正筹划的一笔总规模约5亿元的债券发行，因这一系列事件主动中止。

1月22日，佳源国际股价再次大幅跳水，盘中最低探至每股3.64港元，最大跌幅22.38%，总市值95.02亿港元。当日午后，佳源国际向香港联交所申请停牌。

1月23日上午，公司发布复牌公告后，随即又发布停牌公告，直至另行通知为止。

从“我们不知情”到“主席斩仓导致股价暴跌”

扛不住各界电话轰炸的佳源集团，于1月22日晚8时在大本营浙江省嘉兴市佳源四季酒店临时组织了一场媒体会，针对接二连三的市场波动，答复满腹疑问的新闻媒体。

但是，佳源集团显然没有做好充分准备来应对这次史无前例的危机公关。尽管实控人沈天晴来到了会议所在酒店，但始终没有在媒体会现身。仅持续1小时10分钟的媒体会，对于媒体抛出的各种疑问，一众高管多以“属于佳源国际而不是佳源集团”作为回应。

而就在媒体会举行的一天前（1月21日），沈天晴携一众高管在香港半岛酒店举行了投资者午餐会，一身西服、正襟危坐，面对疑虑重重的投资者们。

用沈老板的话说：过去的一个星期，佳源国际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相信我们的投资者比我都清楚，这个时间我正在看我一个脑溢血在重症监护室的朋友，我陪了他一个小时，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位友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谁都没想到，“翻天覆地”的一次闪崩，让嘉兴首富几乎一年白干。

“替老板心疼一会儿！”有佳源国际前员工在得知老东家股票暴跌时感叹，“从乡镇企业做到现在，沈老板一直很节俭，一心扑在工作上。”

掌舵佳源近25年，沈老板“朝8晚6”，“佳源给投资者的是效益，不是概念；不是泡沫，而是金钱”。而沈老板也公开表示“公司经营非常正常，非常稳健”，至于暴跌，则是部分投资者“别有用心地制造负面新闻，以及可能某些股东确实存在一些原因”。

只不过，沈老板恰好遭遇了港交所无情“打脸”。如前所述，正是1月17日当天，沈天晴与妻子减持佳源国际，套现约2.58亿港元。

据媒体引述报道，中泰国际（香港）策略分析师颜招骏表示，佳源国际每日平均成交量只有300多万股，而大股东持股比例在没有被斩仓前达到57.65%。从沽空比例来看，机构做空并不足以构成大跌，股权质押爆仓引起券商强制平仓才是主因。

但是，沈老板和他的佳源集团起初并未承认这些事实。

暴跌当日（1月17日）下午，在“镁刻地产”记者获得的佳源集团首份媒体声明函中，公司强调“目前财务状况健康，业务运作正常”，并未提及股价波动的具体原因。

次日，佳源集团在公告提到，佳源董事会当日下午4时半举行电话会议，除顾云昌外，大部分董事包括沈天晴亦有列席，该公告亦由沈天晴签署。

有独立股评人指出，佳源在首份通告中完全无提及沈天晴持有佳源的股份遭斩仓，涉嫌信披违规，或将被证监会问询。也就是说，如果沈老板质押股份不是出于个人财务原因，他就必须依据港交所现时规则作出披露。

而沈老板接下来要发愁的还不止这些。据彭博最新消息，穆迪将佳源国际公司家族评级由B2下调至Caa1，评级展望为负面。

在2018年初的年度工作会上豪言“地产业务年度主题是‘千亿奋斗年’”之时，沈老板一定想不到，“千亿”这两个字会给集团带来如此惊心动魄的遭遇。

经历了过度扩张的两年，中小房企将是未来市场的最大风险，尤其是高杠杆型中小房企。2019年的佳源国际，或许不会“孤身奋战”。

（本文封面图片来源：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