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皮克斯创始人Ed Catmull：获得文化认同不是简单贴标签 失败是创新的必然存在

每经记者 张春楠    每经实习编辑 杜毅    

从《玩具总动员》中勇于自我牺牲的巴斯光年，到《疯狂动物城》有极高国民度的“狐兔”cp，再到《寻梦环游记》令人热泪盈眶的“remember me”……提起Ed Catmull（艾德·卡姆尔）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但他所创建的皮克斯动画工作室却三十年如一日，用持续生产的经典创意感动和振奋了无数人的心。

2019年现任迪士尼动画工作室主席的Ed Catmull即将退休。1月20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在2019极客公园创新大会上见到了这位略显清瘦，刚刚进行过膝盖手术而行动不便的老人。在演讲和采访中，Ed Catmull也分享了皮克斯是如何理解中国市场以及能够持续生产高质量创意的秘诀。

Ed Catmull在2019极客公园创新大会现场（图片来源：主办方提供）

谈市场：获得当地认同不是简单贴文化标签

对于已经成长为世界第二大票仓的中国市场，皮克斯有自己的理解。Ed Catmull坦言在《疯狂动物城》之前，皮克斯在中国的市场反响还没有这么好。“我们整个市场团队都在不断扩充自己的学习经验，我们才慢慢找一个很好的方向。”Ed Catmull表示，一直到《寻梦环游记》再一次在中国取得了巨大成功。

猫眼专业版显示，2016年上映的《疯狂动物城》在内地斩获超过15亿票房，豆瓣评分高达9.2分，位列当年总票房排名第二位，仅次于周星驰导演的《美人鱼》。2017年上映的《寻梦环游记》也累计斩获12亿元票房，豆瓣评分同样达到9.0的高分。

从好莱坞输出内容到全世界，皮克斯获得当地认同感的方法是创作团队文化背景的多元化。这不是一种标签化式的处理方式，而在于能真正“接地气”触达当地人的生活状态和情感困惑。例如Ed Catmull 提到《疯狂动物城》中兔子警官“蜗居”大城市的桥段可以类比中国城镇化进程中进城打工的人们。

那皮克斯会不会也会仿效梦工厂，推出《功夫熊猫》这样完全为中国文化量身定做的作品？

皮克斯并不拒绝这种尝试。近日《超人总动员２》的映前贴片短片《Bao》（中文译名：包宝宝）就是一个完全以中国文化背景的皮克斯短片。影片讲述了一位华人妈妈不愿儿子成年离家而郁郁寡欢，于是梦到包子活化成神似儿子的宝宝再次陪伴她的故事，短片讲述了成长在加拿大的华裔导演石之予对中国式亲子关系的理解。

“我们并不是说要先贴好标签，想到一定要拍这样（文化）类型的电影才去拍。”Ed Catmull表示。

谈创意：理解失败，每部电影上映前都会有8个废弃的版本

从《玩具总动员》中勇于自我牺牲的巴斯光年，到《飞屋环游记》的胖墩“小话痨”罗素，从《疯狂动物城》的“狐兔”cp，再到《寻梦环游记》让人热泪盈眶的“remember me”，皮克斯标志性的蹦跳“小台灯”用创意和技术打动了无数人的心。

皮克斯最声名远扬的创意生产机制之一就是“智囊团”（Braintrust）。Ed Catmull解释称“智囊团”其实不是一个团体，而是一种讨论方式。具体而言包括四种原则：1、同事和同事平等对话；2、真诚地给出和聆听他人的建议；3、认真、仔细地去观察每个人的动态；4、反思是否一直遵循着自己的原则行动。

这样的讨论发生在所有皮克斯的导演、编剧和作家之间，哪怕并不是自己团队的项目，哪怕明知讨论的内容只有九分之一的概率会被采纳。

以《飞屋环游记》为例，影片的第一个版本是讲述一个在天上飞行的城堡里两位互相看不对眼的王子掉落在敌国的地盘上，在逃亡过程中遇见一只神奇大鸟的故事。但最终的故事却只保留了up这个词（也就是《飞屋环游记》的英文名称）和那只大鸟。

“每次我们讨论电影版本的时候，我们都会在电影上映之前，想出九个版本。这意味着每次都有八个版本是没用的。”Ed Catmull表示。Ed Catmull一直在鼓励员工从积极的一面去理解失败，理解“失败是创新过程中的一种必然存在”。

在Ed Catmull看来，员工理解失败的反面就是惧怕失败，惧怕犯错。由于不想犯错，人们开始缩手缩脚。“我们希望营造出的一种环境是，你在说一些错误观点的时候，可以感到舒适和安全。”Ed Catmull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