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专访中央财经大学金融法研究所所长黄震：第三方支付的交易模式与结构设计仍有优化空间

每经记者 胡杨    每经编辑 姚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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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央行下发《关于支付机构撤销人民币客户备付金账户有关工作的通知》（银支付〔2018〕238号，以下简称“238号文”），要求“支付机构能够依托银联和网联清算平台实现收、付款等相关业务的，应于2019年1月14日前撤销开立在备付金银行的人民币客户备付金账户，规定可以保留的账户除外。”

备受争议的备付金即将迎来集中存管的“大限”，这对第三方支付市场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再难借备付金收益去打“补贴战”之后，第三方支付机构应该怎样转换赛道，才能提高自身的市场竞争力？

在首届北京金融安全论坛上，中央财经大学金融法研究所所长黄震接受了《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以下简称“NBD”）的独家专访，并针对上述话题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备付金集中存管有利于维护市场公平

NBD：“238号文”下发后，备付金100%集中存管即将实现。在您看来，央行此举的目的是什么？主要想解决第三方支付市场中存在的哪些问题？

黄震：信息已经释放得非常清晰，该规定意在加强对第三方支付的监管。实际上，这个政策的出台已经过了反复的论证和讨论。今年6月29日，央行官网曾公布过《关于支付机构客户备付金全部集中交存有关事宜的通知》（银办发〔2018〕114号）。所以对于市场来说，落实和执行备付金账户的相关政策也不算突然。

一直以来，备付金都是围绕着支付平台的一大争议。最开始，备付金沉淀在第三方支付机构内，由于沉淀时间长短不一，有的公司靠它获得收益，有的公司可能收益有限。但无论如何，备付金的收益权实际都由第三方支付机构享有。

从本质上来说，备付金是属于第三方支付使用人的，而不是属于第三方支付平台，所以当时就有用户对“备付金的收益权究竟应该归属于谁”产生质疑，支付宝、财付通（微信支付）用户希望自己能获得相关收益。支付宝推出余额宝后，备付金的收益权可以由用户分享，用户可以利用账户余额购买理财产品。而随着余额宝等产品的投资上限被下调，用户也不能进一步享受这种所谓的利益分享机制。

另外，在此前的发展过程中，第三方支付平台利用备付金产生的收益对用户进行了补贴，这导致了不正当竞争的趋势出现。对此，央行等监管部门希望第三方支付机构能回到同一起跑线上，在同一规则的指导下进行竞争，而不是打“补贴战”。今后，备付金全部收归由银行存管，可以解决备付金收益权归属不清的问题，也能更好地保证第三方支付平台公平竞争。

因此，我个人认为，这对中小型支付机构来说是一个利好。备付金政策落实后，在理财产品和交易服务的提供过程中，第三方支付平台不能再用备付金的收益来补贴其用户。这样一来，对于那些无法承受这种“补贴式竞争”的机构来说，它们的压力会小一些。

提高市场竞争力需依托合规科技

NBD：备付金账户正式撤销后，支付平台将不能以备付金为条件向银行争取费率上的优惠。因此，消费者普遍认为：第三方支付机构会将增加的这部分成本转嫁到自己身上。对于这种担心，您有什么看法？

黄震：这其实是已经出现的问题。一方面，备付金集中存管后，解决了补贴导致的不正当竞争问题；另一方面，银行此前其实是需要去“抢”支付机构的备付金存管业务，现在则变为备付金强制被银行存管，并且有一系列针对账户额度、账户管理的要求。因此，过去第三方支付平台借助备付金减少的一部分成本，现在就需要用户来承担。我们可以看到，微信支付中部分业务所收取的手续费已经较从前有所提高。

想要取得用户理解，第三方支付要做的是向消费者合理分担一定成本，而非全部转嫁。而从监管角度来说，监管层也有义务让社会公众了解监管意图，具体的形式则有媒体吹风、政策解读等。以本次为例，监管部门应当使消费者了解到，备付金政策着眼于金融市场的公平竞争和持续发展，其出台已经过了充分的调研、讨论、评估。

NBD：既然“补贴战”已经很难再打下去，对于一众第三方支付平台来说，当下应该如何赢得消费者青睐，提高自己的市场竞争力？

黄震：还是需要依托技术，尤其是依托合规科技。事实上，西方经济体之所以发展出金融科技，特别是合规科技、监管科技，就是因为严格的监管使得金融机构的经营成本越来越高。在达到监管要求的前提下，必须要降低成本，这些企业才能够继续活下去。特别是当前，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应用是有利于提高业务的处理速度，降低运营成本的。

其次，技术的不断进步之下，第三方支付的商业模式可以得到优化和调整。我个人认为，在参与市场交易的过程中，第三方支付在交易模式和交易结构的设计方面依然有优化的空间。

此外，基于生物体征的支付，如脸部识别、指纹识别、虹膜验证等创新性技术也在路上，需要市场和监管系统及时跟进。